糊了十多个纸灯笼,沐云泽起身到主楼去找萧岚,一楼大堂里大概有一半的位置坐着客人,沐云泽没看见萧岚,倒是发现江釉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最角落里的一张位置,风炉里面燃着小火,铁鍑里的水已经沸腾,正在一个个冒着泡泡。
具列上还有几只带茶托的青瓷茶杯,杯底都盛放着已经碾好的细茶末,旁边是一个用竹篾编制的都篮,里面有三个小层,放置着各种小型茶具,沐云泽站在他身后没有出声,看着他把纸囊、铜夹、茶则、茶碾、罗筛、拂末、茶筅一件件全都取出来在具列上摆好,手里还抓着一本册子,一件件看着比对。
沐云泽凑近了些,这书是从她书房里拿的,她倒是认得,不过没打开来看过,是很久前老娘还在世的时候送她的一本《茶具图赞》,看样子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猛然间俯低身子贴在他耳侧嘿了一声,可惜,江釉纹丝未动,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下又翻了一页。
他坐在一张能够容许两人同座的宽木凳上,沐云泽一条腿跨过去,侧身坐在他身边,江釉这次转过了身,偏头正对上她,“有事?”
“没事。”
江釉转回去,继续对着图谱把玩着一件件茶具,沐云泽看着他的侧脸,视线落在他精致的耳垂上面,“你没有打耳洞。”
“小时候打过,后来又长上了。”
“你没有酒窝,不过你那个小鬼弟弟倒是有两个,还挺深。”
江釉又转过了身,“阿泽,你想说什么?”
“只要你的脸离我不足半尺,我就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这个。”她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偷了个香,江釉眼皮颤了一下,还好他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他一把推在沐云泽身上,“你做事去。”
沐云泽本来没想动,眼角余光正好扫到萧岚从偏门走进来,于是她站起了身过去找他,江釉轻轻地拉起自己腿侧的衣摆抚了抚平,大白天的坐得这么近,还动手动嘴,要是以后出门她也这副样子,他那所有庄重自持的名声估计全都要被毁了。
用过晚饭,申时一过,天还没算黑透,江釉已经洗完了澡,抱着一个包袱和沐云泽一起慢慢悠悠地朝着茅屋走过去。
他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没有干透,散发着刨花水的淡雅香气,“这么大片的茶田,就你一个人怎么够?”
“其实这是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
“风向,绿叶蝉通常喜欢呆在下风口的茶树上,夏季刮的风都是东南方向,下风口也就是茅屋附近这里一带。”
“所以茅屋会建在这里。”
“没错,而茶毛虫不会飞,只能在同一株茶树上上下爬,所以不会引起大范围的虫害,一般来说,一条茶道里大概会有两三株会爬满很多的茶毛虫。你白天有没有看到,已经有几个短工在茶田里黏茶毛虫了。”
“阿泽,我发现你不会炒青,不会煎茶点茶泡茶,倒是对这些除虫一类的杂活很有心得。”江釉叹了口气。
“谁说我不会炒青了?我有学过。”
“不信。”
“你不记得你那次上水榭,我还给你解说过那些炒青手法的?”
“那你会?”
“会啊,就是我炒青制出来的茶叶没人要喝而已。”沐云泽推开了茅屋的门,吱呀一声,江釉走进去,粉青下午收拾的时候把床上的被单锦被都换了新的,也挂起了纱帐,茅屋三面都是窗,敞开通着风,床头一张小几,中间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桌上粉青也留下了新鲜的凉茶水,靠着一面的窗有一张长条堆着东西,大小倒是和床差不多。
江釉把包袱放在小几上,站在窗口,“晚上风很凉快。”
“是啊,蚊子更多。”
“不怕。”江釉打开了他的包袱,取出一件他睡觉要换的宽松衬衣,还有一个小瓷瓶,打开来送到沐云泽鼻下,“薄荷的味道。”
江釉点头,“有薄荷,黄柏木,樟叶,珠粉,反正涂在身上保证蚊子不来咬你。”
“真有用?”
“来,给你涂,我洗完澡已经都涂好了。”他推了沐云泽一把,把她往床边推,“涂完了再出去你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沐云泽坐在床头,“我是不是要把衣服全tuō_guāng了给你涂?”
江釉手里的瓷瓶晃了一晃,“你穿着衣服的地方蚊子能咬到吗?我给你涂手脚和脸上。”
他的手指在她脖颈间游动,然后来到脸上,沐云泽闭着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江釉多倒了一些,在她鼻梁和太阳穴间按了上去。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眼眶周围发散开来,鼻间酸涩无比,眼睛睁不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微微张着嘴,眼睛紧闭,眉间皱起,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去。
“阿泽,我第一次见你哭哎。”江釉惊讶叹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使闭着眼,沐云泽也可以想象到他现在的嘴角肯定是朝上翘的。
江釉把瓷瓶收了起来,很好心情地欣赏着她流眼泪的表情,沐云泽缓了会,眼睛四周的酸涩感散去,紧皱的眉松开,眼睛却不曾张开,“涂好了?”
“好了。”江釉点着头,沐云泽顺着他的声音双手一环把他困在怀中,江釉一挣没挣开,唇角还是不可抑止地扬起,侧过脸不去看她,“你要干什么?”
沐云泽还是闭着眼,“你妻主两眼都被你给弄瞎了。”
“胡扯。”
“不过要是有釉儿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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