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上他那浑浊的眼说我想说的话,我不在乎他以后对我怎么样,如果我要失去邹晴这个身份,可以,我可以是裴光光。
他对我挥挥手,示意我出去,我便闲庭散步地走了出去,外面雪停了,太阳一照亮亮堂堂的。
本来我想回头把丫环骂一顿,可看她们个个如惊弓之鸟抖如筛糠的立刻没了兴趣,这些丫环终究也是邹家的丫环,临时来伺候我几天,我也别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这事倒是说开了,可我心里此时也亮堂不起来,马怀素现在指不定怎生的恨我呢?还嫁……他不与我断绝往来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还能怎么办呢,我终于还得姓邹,这事早晚也瞒不住,万事天注定,冥冥之中的事非我小小女流所能左右,那么,随他去吧?心有不忍割舍不断,可若想挽回些什么……难道去马怀素面前声泪俱下的解释?这事,似乎有点难办了。
在床上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难得我如同炮烙上的鹅。
除了这件事,早饭时又有一件反常事,邹暖先是对我横眉立目,后来她娘轻拍了她手几下,母女俩眉来眼去了一会儿邹暖便消停了,还时不时冲我诡异地笑两下。这要是其中没鬼我就不姓邹。
瞧我这个命,刚被男人惦记上回头又被俩女人惦记上了,人缘好挡都挡不住。
难道,我就这么招人烦么?
一团糟(1)
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知书达理,但是还懂得礼尚往来四个字,尤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我最近心内郁结,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蹲墙角听听私房话什么的。这个,我虽然不甚在行,但好歹练过,应该不在话下。
不过有一点,这时节不大利于这一行,蹲时间长了容易冻僵,到时候都不用审就知道你干嘛去了。
但人要有毅力,正巧我在干这种事上一向有恒心。
有一天,我去蹲了邹暖的墙角,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她癔症一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嘟囔了一个晚上。又有一天,我去蹲富二娘的墙角,听到了一点儿东西,不过没什么用,府里撵人的事儿跟我无关。我寻思,这得听到什么时候啊?我也不能见天儿的在这儿蹲着,如今我也是置办了产业的人,忙得很。
于是,我不得不使出市井上常用的招数,虽然有点上不得台面,但胜在有效。
在一个晴好的日子,我出了趟门,逛了趟胡姬酒肆找石姬,多日不见,长了一岁的石姬看着竟然越发的白嫩起来,我说要点东西,能让人说实话的,石姬一边拿着香粉扑子细细的往脸上匀粉一边从镜中瞄我一眼。
“给谁用?马书生还是谁?”
“他?他用不着药,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的,从不提放别人的心思。”
大概我的口气有点哀怨,石姬放下粉扑坐我面前了:“怎么,小两口拌嘴了?”
要是能拌得起来我倒高兴呢。我说不提这事了,我眼下还没空闲想这事,眼前要紧的还没办呢。
不能怪我小人之心,得亏邹暖那个不知道掩藏的,若不是她那种让人看了就知道有鬼的笑法儿,我也不会这么提防。
石姬翻箱找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儿给我,说并不是什么药,不过是一种香,放在酒里让人快些醉、醉得沉些罢了。
我从石姬那儿拎了两个小小琉璃瓶的蒲桃酒,害得石姬捶胸顿足,我知道这是从她故乡粟特辗转而来的,她平日里自己也舍不得。我说你当我没看见,你那里还有十几个瓶子呢,别假哭了,回头我在邹府弄一个好东西还你人情就是了。
若是平常日子这招数必然没用,邹暖定不屑与我推杯换盏,但,再过五日是邹昉的生辰,那孩子大概只两句撺掇便够了。
回了府,我开了一瓶酒,每晚睡前让丫环拿了荷叶夜光杯来少少的倒上一点儿,然后唏嘘感慨的喝下去,第二天再问问丫环我脸色可有红润了些,丫环说有,身上还有股子蒲桃香气,好像真事似的。不过,香气是有的,我擦了一点在手腕和耳后,石姬教的。果然两天邹昉就颠颠来了,进门的时候像背着个小行灶。
他说,大姐,你这两天气色不错,用什么灵丹妙药调理着呢?
说话还学会拐弯了,我说没啊,不过是喝了些胡姬送的粟特来的蒲桃酒,当时那瓶子就摆在榻边的高几上,旁边放着夜光杯,邹昉见了死皮赖脸要尝尝,我让丫环另给他拿了个白玉杯子,然后很吝啬地倒了一个浅浅的底儿。
邹昉一口喝了直说好,要再喝我便把瓶子抱在怀里:“这是我费了多少口舌得来的,等你生辰的时候若我高兴就再赏你两口喝喝。不过你喝了也没大用处,其实这东西女人喝了好,养颜。”
“若能给二姐……”邹昉说到这儿猛地打住了,瞥瞥我又转开去说别的。
怎么能让他换了话题呢,我又给他倒了一点把话题再扯回来。
“我知道二娘和妹妹现在记恨着我呢,妹妹喜欢卢公子,大家都瞧得出来的,这会儿卢公子忽然上门向我提亲,若换了我是你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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