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被褥幔帐什么的都搬空了,只有一看便不是精心擦拭过的家具摆着,像一座空宅,天热,倒也不需要棉被之类的盖着取暖,我在桌边坐下,从袖子里摸出刚才袖了的果子,忘了拿那大大的紫蒲桃了。
今天我成亲,满眼竟没有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可真是死的死散的散。又想起马怀素,如今他应该早早和李绯雪成亲了吧?虽不如我这般铺张华丽,但,李绯雪一定是喜不自禁的,起码,应该比我高兴吧?
我胡乱想着,又想到卢琉桑,他如今跑到哪儿去了?他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老骆驼,短短几日态度就天差地别了?年前还和我说卢琉桑的真心,年后就非我良人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卢琉桑会不会半路抢亲呢?就像那《易经》里记载的骑着白马来抢亲的人一样?
隐约的,我心里竟然冒出一丝期待……
“嫁给崔扶就让你这么高兴?”冷不防,手里的果子被抢走。
“卢琉桑!你……”
我眼看着他把我吃剩的一半黄桃放进嘴里两口吃掉了。
“你躲来这里是想见我么?”卢琉桑靠近我一些,我都闻到了他嘴里的黄桃味儿。
“你躲来这里干嘛?”我问道,身子往旁边躲了躲,离得这么近,卢琉桑脸上又是那样一副表情,怪怕人的。
“自然是想见你。”卢琉桑忽然捏住我的手,我一挣,无果。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我一直在求菩萨让你来。”
“菩萨没知会我。”
“光光!”卢琉桑扳正了我的肩膀与他面对面,“光光,求你,不要对崔扶动心,你乖乖等着回到我身边来。”
“卢琉桑,你发热了?说话没头没脑的,我回到你身边?什么跟什么……”我承认我被卢琉桑这句话吓着了。
好吧,即便自那日他来之后我信了他对我的心,可……
“你只要记着就好,到时候我自会解释给你听。”转而他又腾出一只手摸摸我的脸,“我也知道,崔扶那样的人容易让人动心,我知道光光你不会的。”
“卢琉桑,你给我打住!在我成亲的日子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干什么?你让我不动心,让我等你,是不是还让我不要与崔扶同床共枕?”我自认为我没那个魄力到时候顶着个再嫁的名声。
卢琉桑立刻抿紧了嘴唇,眼神一黯,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有些事在所难免,光光,你只把心为我守好了,好么?”
“你可真大度。若天下男人都像你有如此宽广的胸怀,那平康里的娘子们个个都会嫁得好夫婿。卢琉桑,你别吓唬我了,都这地步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岂不好?免了许多的麻烦也保住各自的名声……”我说道。
“我不要什么鬼名声!”
“可我还得要啊。”
“你答应过我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事。”
“我果然不应该相信你的脑袋能记住什么事儿。”卢琉桑恨恨说道,好像我真答应过他似的。
“说明我心大,心大有福。卢琉桑,希望渺茫的事我一般都不给自己盼头,现在我想的是和崔扶好好过日子,快快地把过去的事都忘了,你也别这么固执,我不记得跟你许过什么诺,即便说过肯定也是当时年少无知的时候吧,做不得准,你就别较真了,多累。”我说道,劝自己,也劝他,这个人太固执,说什么等不等的,那是个难事,谁都知道。忽然觉得崔扶那句话挺对“讨厌麻烦的事”,一辈子,命好的也七十古来稀,现在我都折腾二十多年了,可不想剩下的年岁都被麻烦给荒废,那一辈子还有什么趣。
“你这个没良心的妮子。”卢琉桑像是憋了好大一口气,使劲一扯我头就碰上了他的下巴,“好好好,既然要忘了,把我荔枝还来。”
“我就吃过你给的樱桃,哪来的荔枝?你给过谁就管谁要去,什么都算在我头上算怎么回事?你道我穷便吃你几口东西就什么都认了?”我说道。侮辱人,自打我记事以来我吃过谁一口东西都记得。外头说不定多少野女人呢,啐。
“我问你,你小时候你爹在开明坊外头街上卖蒸饼是不是?”
“嘁,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还敢懵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四岁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弄了满嘴的血。
“你爹的蒸饼推车常停在一盘石磨旁边是否?”
“是倒是……”之所以记得,是有次从上面摔了下来嘴啃地,弄得满嘴的血,新衣裳都染红了,回家被我娘用鸡毛掸子狠狠伺候了一顿。
“有一次,你又跟着你爹玩,看见一个小公子在街对面的茶棚里坐下,仆人拿出琉璃盒装的一大串荔枝,你馋了,眼巴巴过来瞅,馋得咬了手指头,后来那小公子说一个蒸饼换一个荔枝,你便跑回去,没一会儿你爹就跑到街口去了,你掀开笼子拿了三个蒸饼来换了三个荔枝,结果被匆匆赶回来的你爹逮个正着打了几巴掌,小公子过意不去就付了几枚铜板给你爹……”
“你编瞎话哪?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娘说我小时候特别贪吃,因为这个不知挨了多少打,长大些居然改了。
“你看小公子付了铜板就恋恋不舍地把三颗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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