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寻欢在关外的这些年,一直被铁传甲称呼为少爷,被陈照水这一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只好道:“好名字。”
陈照水道:“李叔叔的名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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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照水回了元岛,被师父袁松声引着温故了一遍时令二十四。等到袁松声要讲御水行和细雨流光手的时候,有要事需他处理,于是陈照水就又被岛主丢了出来。
元岛是三千世界的枢纽所在,陈照水这回所处的世界就和上次大为不同了,岛主也没有特意为她找好看顾之人,不过,傻站着等人来捡这件事情大抵还是一样的。岛主只字不提要在此处待多久,大概也要像上一回一样,等她觉得时机成熟了再派个人顺道接回。
她坐在温暖的车厢内,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回的处境,随意拼凑了两句诗唱起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她将最后四个字换了不同的调子唱了三遍,带着一股江南的水汽,连带着冷冽风雪也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李寻欢突然道:“陈姑娘想家了?”
陈照水轻微地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该去哪。”
李寻欢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陈照水缓缓道:“可惜我都不大喜欢。”
车厢内氛围一滞,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平常的语调就多出一些愁苦的意思。李寻欢从角落摸出一个酒壶,也不用杯盏,径直往口中倒,喝了几口后,就大声咳嗽起来,连面颊上都带了病态的嫣红。他越是咳越是喝酒,越是喝酒越是咳,可他仍然在做这件伤害身体的事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缓藏在他眼角细纹中的愁苦。
陈照水试探道:“李叔叔,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酒已尽,李寻欢随手将酒壶抛至角落,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和陈照水说说自己的事情:“同是无枝可依,如何不伤怀?”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酒气,眼神却很明亮透彻,将他周身的愁苦与不幸都压下,让他还带着一种生的气息。
陈照水虽不能见李寻欢神色,却也能感受到他的低落,于是坐直身子,轻轻拍打李寻欢的肩膀:“你有铁叔叔,两个人在一道,遇事有商有量,就不好说无枝可依这种话啦。”
陈照水的话很严肃,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话其实很奇怪,也不符合世间的任何一条常理,她仍旧慢条斯理地讲道理:“更何况,无枝可依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闲居某处固然很好,可四方云游也很好。天底下那么多活法呢,哪有什么高下之分的?总归都是差不多的”
李寻欢苦笑一声:“你年纪小,不明白这些事情。”
陈照水道:“可我正在经历。你瞧,我境遇比你还要差一点点,好像应当为自己的经历伤心难过,可我心里却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因为这些毕竟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也有平常的方法来应对。”
铁传甲听到她这话,不由大为惊讶:“想不到陈姑娘如此豁达?”
陈照水的声音还是绵软温和:“原来这就是豁达呀。”她顿了顿又对李寻欢道:“李叔叔,你难过是不是还因为别的?你别担心,事情总会变好的。”
李寻欢谓然一叹:“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陈照水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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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不太会讲故事,只是用三言两语将他与林诗音、龙啸云的事情说了个囫囵,并将名字隐去,只说是表妹和挚友。陈照水向来不懂情爱的事情,这故事又不详细,她只觉得故事是三个关系极好的人必须分开,其余的恩怨情仇、种种不得已不得意之处,全部忽略不管。
陈照水叹道:“难怪你总是不开心。”
李寻欢道:“我为他们高兴。”
陈照水还想再说什么,铁传甲已经停了车:“少爷,客栈到了。”
这个镇子不大,客栈的规模自然有限,恰好又有镖行经过,镖师们往里一坐,就已经把桌椅占了大半。再加上零散的旅人,大厅就显得狭窄,李寻欢只能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铁传甲替李寻欢要了一壶酒,又要了些吃食,才弯下腰问陈照水:“陈姑娘想吃些什么?”
陈照水道:“黄鱼面,有没有卖的?”
铁传甲一愣,指向掌柜身后的一串木牌道:“店里只有牌子上的东西,何况这边也没有黄鱼。”
陈照水失望地应了一声,也不管牌子上到底有哪些吃食,只道:“那就素面再卧只蛋罢。”她又从袖口里取出一个云纹的荷包,倒出一枚足金打成的海棠花,轻轻放到铁传甲的手心上。
这金裸子样式精巧成色上佳,不是寻常物什,莫说是一碗面,就是摆一桌酒席也有盈余,铁传甲一时拿不定主意,就看向李寻欢。李寻欢眼力过人,看到海棠花中心里刻着极微小的字,心中揣度大约与陈照水出处有关,就示意铁传甲收好,又对陈照水道:“这里不用这个,一会儿兑了碎银给你。”
陈照水应了一声,又问:“要不要都换了?”
李寻欢看陈照水一脸懵懂,全无江湖经验,只好放下酒杯,低声和她说物价与财不外露的事情。他有些头疼地看着陈照水绕在发髻上的两长串粉珍珠,还有过分考究的衣服,又道:“明天风雪恐怕还要再大一些,吃过饭带你去买件斗篷。”
陈照水道:“也是这里的风俗?”
李寻欢点了点头:“也不全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铁传甲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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