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为出出口头气罢了。”崔嫣听了这话,约略猜得几分,也不觉脸色大红,又暗忖你几时在我心中正经过。
复过几日乃甄家青州乡间田产的收租期,甄世万回了青州。
从前甄世万在朝为官,通常都是曹管事一人下乡收租,今年他得了闲,见甄夫人这些日子身子稳当,便带了曹管事一同回去主事。照昔年惯例,一来二去,不算来回路程,也是要被佃户留个三五日住下。
甄世万临离彭城回青州前,自是来了北房探望嫂子,完事又将景嬷嬷一干贴身侍奉的人叫到近旁,一一嘱咐,一双眼瞟来荡去,唯独望不见其中一人。
景嬷嬷见这叔老爷神态不宁,眉眼左摇右晃,俯身道:“老爷请安心,老奴定当好生照料夫人。”
甄世万并不应答,过了片刻,眉眼一抬,犹自不做声。景嬷嬷见其这老爷沉吟,似有未尽之话,问道:“老爷可还是有什么不放心?”
甄世万喉咙管一哑,以掌就口,咳了两咳,语气有些不满:“夫人这个时辰的药,可曾用了?”
景嬷嬷醒会,应道:“嫣儿正在灶厨间守着火候,约过三刻钟便差不多了,稍后便端来伺候夫人服下。”暗忖自个儿也不是第一日伏侍夫人,老爷向来待自己这帮子老人无比放心,也不知是不是明日启程去青州才这般磨叽,也难得,竟比亲生的儿子还来得关切,想来又发了几分感慨,只觉自家夫人好福气,自家叔老爷够窝心。本以为老爷这下总该放了心,却只见他鹰隼般的眸略一沉,反是愈发有了什么不虞,迟疑了俄顷,不发一语,直了身子背了手,头也不回出了北院,态状倒有几分松柏般的坚挺不屈。
恰甄世万离彭城这段时日,甄廷晖伤势虽基本愈合,只在生新疤,初长肉芽时最是奇痒难耐,比皮肉剥离时的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又不能用手去抠挠,一时东院少爷厢房内每日必传出呼天抢地的哀嚎之声。
甄夫人心疼侄子,吩咐管家下人跑遍彭城去寻生肌止痒的药膏回来。又时常将崔嫣打发了去照料。
崔嫣对甄廷晖避之唯恐不及,又素来只认准自己入甄家,该是只伺候夫人一名女眷,见甄氏将自己日日派到东院,虽是无奈,也只得应承,幸得此时沉珠罚期已足,出了禁,每次有她陪同过去,稍稍强些。
实则甄廷晖那边打理的人已不少,甄夫人此举不过是叫这一对小儿女多攒些感情,偏崔嫣每去那边便度时如年,极不自在,尤甄廷晖栉沐净身、褪衣敷药,从颈子一直光到臀,裸着大半躯体时,她也只能与沉珠一道同下人随旁伺着,不得离开,到底未出阁,眼睛实在不知道往哪里搁,每次都是烧得一头汗。
那甄廷晖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自打得了大夫许准,每日坚持必要沐身,说是禁了一月水,身上快要长出蛆,分明有贴身小厮青哥侍奉,次次却叫崔嫣与沉珠留在木隔断外头,时不时打个下手,取块皂角,递个毛巾,顺便捏个小手,吃个豆腐。
沉珠猜得崔嫣烦恼,倒也维护她,寻了机会,私底下同景嬷嬷委婉劝说:“嫣儿姐是咱们家与公府签下的年契使女,职责条款都是白纸黑字,跟咱们这些签了死契的家生子到底不一样,照顾少爷只怕分了嫣儿姐侍奉夫人的心力,少爷这边拨的人头也够多,嬷嬷何不调剂一下,将嫣儿姐调回去一心一意照料夫人?”
景嬷嬷在彭城甄夫人府宅做了二三十年,上面有何心意,下面有何微词,皆是靠她上传下达,处事历来周全,为人八面玲珑,许多小婢小厮受了什么委屈,心里有什么不甘,都是投奔她的,她每回都耐心耐烦,好生安抚解释,除了甄夫人离不得她,下人也都十分倚仗她。这次听了沉珠的提议,想也不想,直接否了回去,斥道:“夫人既是拿了主意,自有她的道理,哪轮得到你这丫头来多事?”沉珠从未见过景嬷嬷这样态度坚决,也不好深说,只得作罢。
这日日头甫落,崔嫣沉珠二人照例来了东院,前后伏侍完甄廷晖用了膳,及至酉时末,又是沐身时辰。
这些日越来越热,甄廷晖又是个好动人儿,每日都能动出一身汗水,医师说患处凝了汗液不洁净,易腐疮烂疤,伤口更难好全。甄夫人便嘱令下人定要给侄子日日抹身,还得十分小心,不能绊动了疤,新肉处也不能浸了水,故此每次洗个澡,弄得一干人都累极。
待将三尺多深的木桶注了及踝浅水,甄廷晖却偏要彻底净个身,说闻不得半点汗酸,青哥只得又徐徐往内注深了些温水。甄廷晖趴在浴桶边缘,由青哥擦背抹臂,抠挠新肉边的皮肤,减了些瘙痒不适,身上舒坦起来,一时有滋有味,哼起不成调儿的小曲,听得外头的崔嫣暗下咋舌,眉头拧了又松,几番同沉珠丢去不屑眼色。
老话饱暖思淫/欲,甄廷晖亦是伤愈心活络,想着老爹不在家,又有些不安分起来,将青哥打发下去烧开水提进来加热,朝大红酸枝插屏的那一侧喊了一声。
甄廷晖这一声喊,按规矩本该俩人都是要应声迎入。崔嫣每日在这儿宛如受刑一般,前几日侍浴有青哥在场,甄廷晖也是时不时故意光了大半身子,拉手动脚的,如今更不知有什么行径,便是百般不情愿。沉珠望一眼崔嫣脸色,只予她使了个眼色,一人应声进去。
崔嫣只当他又要递什么,跑到落地罩外头将事先备好的干帕衣衫抱过来,等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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