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一场风波,梅有财只怕自己看中的肉票出了差池,亲自看送押着崔嫣的板车,在边上半步不离。崔嫣经昨夜那腱子肉一通暴行,下/身空荡无遮,惟有一件碎薄湘裙挡着,蜷窝在地上还好,一立起身子,稍一晃动,便能露出大半不雅,十分羞耻,生怕匪人见了这模样又会起些歪心,无奈上衣也是袖裂领松,暑天单薄,根本没多余一点布料,幸得边上有名少女好心,衣衫尚完整,偷偷将比甲下缘撕了长长一截儿塞递予她。
崔嫣将那布条当做月事带一般绑在腰上,护住私羞,又将已破烂的裙衫放下,方才勉强挡了大半,起码不再裸在外头遭人眼。
如此约莫走了一两日,距离尘嚣愈是遥远,复转至一条蜿蜒狭窄的羊肠山路。山间密林长蔓沉沉,白昼都能将大半个天日挡住,宛如快要落雨的阴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崔嫣见贼人脸上表情愈来愈放松,停下来歇息的时辰也加多,想着定是离城央愈来愈远,再不怕官差赶上,如今也不晓得与彭城隔了多长的路程,纵使再有机会跑,寻得下山大门也是难如登天了。
同行女子大多是寻常弱质,身心脆柔,从未经过甚么大风霜,被磨折了几日,受不住这前路未知的提心吊胆,一名前夜荒庙内禁了歹徒污辱的女子趁了贼子不注意,竟是咬了舌头,此例一开,像是生出能传染的瘟疫,另名女子也是找了机会,效法寻了短见,余下人质更如惊弓之鸟,彷徨失措。
梅有财生怕崔嫣也熬不过,一路威胁连连:“你要是不撑到老子舀了银子,纵是死了,老子也得将你衣裳剥光,送还到彭城,挂到城墙大门上示众。”
崔嫣虽已慢慢绝了希望,到底经历过一次生死,心志比其他女孩总是要强许多,根本没曾想过自绝,听了梅有财的吓唬,更是不敢,将轻生之念抛却一边。
山路走到一半,两边竖挺高岩紧仄起来,贼匪将人质赶下车,弃掉板车,为方便驱使,放开众女双手,双足不过松松挽了麻绳,便于超驱赶行路。此番一来,众女更是吃尽苦头,本来一路颠簸,许多人的鞋子早早都掉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暑天穿的软薄绣鞋,哪里禁得起崎岖路面尖利石子的碾磨,几乎大半光着脚行在坑洼山间,不消半日,统统叫苦不迭。好几个体质弱的实在受不得,晕阙了几回,又被贼子活活用巴掌掴醒。
崔嫣一双脚也是磨出一排水泡,一挨地便钻心刺痛,行至黄昏,两条腿已不像是自己的了,宛若受了刖刑,低颈一瞧,脚上几无一块好皮完肉,念起甄世万原先见自己学厨艺都要叨念一通,生怕弄糙了自己手,每每煮了菜式端过去,他都是要捧着自己一双手,握在掌心半天不放,若是他见到自己这个模样,也不晓得作何反应,想来心思十分委屈,竟是掩过了命途的惊惧。
如此辛苦万分,又在山间辗转奔波了几日,终是抵了这一群贼匪的老窝。那山寨建得果真隐秘,埋于荒岭,扒开几道层叠茂林,才骤然开朗,几座简陋扎实的高脚楼阁悬于旷地,后方又筑了地下逃生密道,连通对面山头,显然是宁王剿匪之役中余下的其中一支散匪聚集此处。
崔嫣等人被关入屋后水牢,每隔一两日,便有喽啰来带一名女子出了去,再不回来,也不知是被卖到哪里,还是用作别途,余下众女愈发惶惶终日,担惊受怕,成日抱作一团,只懂啼哭。
山间温差极大,白日湿热,夜晚阴凉,一路马不停蹄被贼驱行、受了伤的女子伤口皆都化脓生蛆,发热生创,无人照应,又是死去一名,不消上十日,水牢中所剩人质已是不多。
崔嫣自己倒是想要咬牙坚持,无奈一双细嫩双脚也是早早溃烂不堪,除了勉强入梦的短暂时光,余下时候都是疼得生不如死,又被牢中因伤过世的女子传了些热症,成日昏昏沉沉,头热身冷,苦不堪言,偶尔也想何必苦撑,就此算了罢,每天光一亮,细碎阳光渗入水牢半缕,却又不甘,总想着再坚持一日就好。
那梅有财一回寨中,便传信彭城内的探子去核实情况,一来探听甄世万可已入土,二来则是询查崔嫣之事
也是亏那日衙门内院之中,甄廷晖对苏鉴淳那一番胡搅蛮缠叫城内一干大户瞧得清楚。传十延百之下,个个都晓得了为何那老诰命特地去求崔员外家的女儿当使女,也纷纷明白这京中侍郎有意占苏家未过门的媳妇为儿妻。
梅有财收风后,半喜半憾,喜的是那甄家少爷当庭对着那苏家未婚夫耍狠,甄家老子又是连命都不要过来抢救,这丫头还真是件宝货,不觉去了水牢,才见崔嫣已是虚弱至快要脱了水,一对脚肿泡如充气,赤紫似饮毒,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和形状,身子连坐都坐不起来,将她脸蛋儿捏了一捏,调笑道:“算我没眼力劲儿,怎么先前就瞧不出你竟值钱到这地步?啧啧,如今这副样子,你甄家那未来夫君看了也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可怜,可怜……”便扔了瓶寨中弟兄向来治刀箭伤的药膏给她,脚能不能保住先不提,好歹叫她先留了这条命换回铜钱。
与此同时,梅有财憾的是,听那探子回报,甄世万没曾当场毙命,现下伤重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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