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脑子里一直冒出这样的念头。你想笑就笑吧。”
他真的笑了,虽然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他反手握紧我的,哑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样把手牵在一块,最好不要有分开的打算。”
“那很不方便吧,”我真诚地建议,“咱们毕竟要各自干活,而且上厕所什么的也不能一块啊。”
“张旭冉,这是个比喻!”
我哈哈大笑,把头歪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微微眯眼说:“傅一睿,我跑得累死了,让我歇会。”
他没说话,只是直起背脊,让我靠的更舒服点。
我们一块呆了一会,然后我问他:“傅一睿,你回来了吗?”
“嗯。”
“那我们下去吧,我可是半道上撩开了邓文杰,照那个家伙的小鸡肚肠,再不回去我可得被他骂死了。”
傅一睿点点头,先站起来,再把我拉起,我捡起他铺在地上的手帕还给他,他仔仔细细叠好收了,这才跟我爬上水箱,又顺着防火梯从另一侧爬下。我们俩穿过天台,正要进门时,傅一睿突然拉住我,趁我不备将我牢牢抱住。
我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拍拍他的后背柔声说:“好了,天大的事我都挺你,反正一切反对你的我都坚决反对,一切支持你的我都坚决支持,放心吧啊。”
傅一睿拥着我轻轻晃了两下,然后松开,看向我时目光温柔,他说:“那个人,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可能要拜托你多费心了。”
“我会的。”
他沉吟了一会,终于说:“走吧。”
我们下了门诊大楼就各忙各的,事实证明,我这次突然跑开让邓文杰丢了面子,他足足有三天不肯给我好脸色,还故意给我穿小鞋,扔给我一大堆国外心脏移植资料命我翻译,又不知从哪搞来加起来超过二十小时的手术影像限我两天内看完。我们院做心脏移植术早已是种成熟技术,根本不需这么大费周章,邓文杰这么做,除了公报私仇外,还因为他也紧张。
因为此次开刀对象是医学界泰斗许麟庐。
许麟庐此次的主治大夫安排我们科经验老道,为人谦和且长袖善舞的李鼎良医生,李医生年近五十,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由他来充当邓文杰和许麟庐之间的缓冲带最合适不过。邓文杰向来有点不着调,他也怕自己脾气一上来,没准就把这位医学泰斗给得罪了,所以他只负责手术,其他琐碎事务李医生尽数包揽。
我跟在李鼎良医生的背后,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医学巨擘。
坦白说,这个人长相上跟傅一睿并不相似,他比傅一睿更符合一般意义上的美男子概念,即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导管,脸上带着病气,但丝毫无损他气质上的儒雅自得。这是一个长年累月站在众人瞩目位置上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早已在岁月的历练中知道怎么展现自己的个人魅力,他绝对不会不谦逊,绝对不会不和蔼可亲,越是后辈中的无名小卒,他越是会在细节中体现对这些小人物的关爱,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表现出愚蠢的趾高气扬和无意义的气势凌人。
但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样就拉近了跟他的距离,这种男人的谦和是上位者的谦和,永远跟我这等小医生的平庸隔着千山万水,他的关怀也是不痛不痒,点到为止,初时令人激动,过后荡然无存。我看着态度亲和,魅力无限的许麟庐,不知怎的,总是想起孟叔叔。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有共同的一些特质:他们都是成功的男人,他们都睿智、幽默,不端架子,观之可亲,但只有跟他们一起共同生活的人才明白这种人实质上的高高在上,他们对待自己的亲人,能有多残酷。
我不可抑制地想起傅一睿,多年前那个目睹母亲失去求助无门的孩子;那个于圣诞节前夜孤独一人伫立在教堂门口的青年;那个年过三十,被我牵着手,竟然会微微颤抖的男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永远慷慨无私给我援助的人,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被这位父亲损害到什么程度。我一想到这个就无法克制地对这个老男人产生反感,哪怕他魅力无限,哪怕他是医学界无人能望其颈项的里程碑式人物。
“小李啊,你们医院医生真是年轻有为,而且个个长相不俗,看起来都可以去参加选美,昨天那位主刀的邓医生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今天你又带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居然也是要参与我的手术的医生,真是后生可畏啊。”许麟庐笑呵呵地对李鼎良医生说。
我勉强朝他笑了笑,李鼎良在一旁打趣说:“许老放心,这几位虽然看着年轻,可经验很老道,都是我们院心外科的主干。”
“哦?不是拿帅哥美女糊弄我?”
“当然不是。”李鼎良哈哈大笑,我也跟着干笑了两下。
这时病房门推开,一个委婉动人的女声响起:“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们转头过去,门口站着的正是那天我在整形外科见到找傅一睿的美女。我微微吃了一惊,再看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登时明白了她的身份,果然李鼎良下一句就说:“说我们院这次为了许老高兴,特别调了帅哥美女们来给他动手术。”
“那敢情好,我们家老许最喜欢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后辈了。”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我,娇声说:“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心外科的张旭冉医生,也是参与许老手术的,这位是许老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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