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天机俯在围栏上看着池上的倒影,表情莫测:“只有进入阵眼的那个灵能够平安回来,其他的,都会被阵给吞噬掉化为它自身守护的力量。”
玖的唇角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原本,他的手,也不是干净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整个亭子里再没有一丝声响,静的让人觉得如此的寂寞。
约半柱香后一个灵体慢悠悠的飘到天机眼前,天机直起身子,细细的聆听着对方的话,不时的还问上几句,但其实玖除了天机的话外什么都没有听到。
似乎已经知道了阵眼的所在,天机一挥袖将那半空的阵给撤了,没有阵力的支持,那灵体也渐渐消失,融入到灵雾中去。
“玖,你觉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天机没有看玖,仿佛是在询问,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那些被护阵吞噬的灵体是真的从这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转世的可能,但他们却能够结束那漫长的时间也无法抹去的悲伤,痛苦与寂寞。刚才的灵逃过了被吞噬的命运,却还要在这已经停滞了的时间中不断的回忆过去的孤独,不断的折磨着自己。或许……”天机忽然扭过头,露出极浅极淡的笑容,“他其实宁愿自己是那些已经消失了的灵体吧。”
那一瞬间,玖却觉得他似乎在那笑容中看到了无可奈何的同情与无处而去的悲伤。只是他不明白,缘何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会露出那样沧桑的表情,就仿佛是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心都承载不了,蓦然回首间,已是沧海桑田。
“若少君有这个能力,何不给他个解脱?”
“解脱?他已被这儿的灵气同化,若想让他解脱唯有散去所有的灵气。”天机看着玖嘲讽的挑起眉,“你愿意?”
玖无言以对,他确实不可能因为同情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毁了全族的未来。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池水下到底藏了什么。”
这阵法楼地一层的东南位,天机走过去然后唤出‘舒和’剑将剑直直的插入阵眼,以剑身为中心弥散出金色的光线顺着阵型而走,片刻后,整个阵都暗淡下去直止消失,阵眼前方的地板发出‘嘎嘎’的声响,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暗道。天机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率先走了下去。玖跟在天机身后,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把金光流转的剑。
那个……该不会是……神剑‘舒和’吧……
这暗道初时很狭窄,越往里头走就越宽敞,天机原本以为这条暗道会很长,但没走多久就到头了,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天机郁闷的看着眼前的密室,整个密室都用大理石砌成,上面用硕大的东珠描绘出羽族的御印,中间的剑台则是用完整的黑曜石雕成,中间有一个凹口看样子是用来插剑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华丽的不能再华丽的暗室里竟然什么都没有,要说有什么隐阵的话他的双眼也应该能看到。难道说羽族这么大费周折的在外头设了那个庞大的阵就是为了耍人吗?
天机双臂环胸沉思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嘴角诡桀的挑起,看着那空荡荡的剑台嘲弄道。
“怎么?感觉到‘舒和’的波动知道是我来了所以不敢现身吗?哼!离殇,你知道我的耐性向来不好,再不现身可别怪我不客气!”
玖奇怪的看着天机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感觉到空气似乎在微微震动,眼前空无一物的剑台附近的空气慢慢扭曲,一点一点现出形体。
竟是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
剑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或花纹,只是纯黑一色,但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目光从这把剑上挪开。那仿佛能将四周的空气都染黑的纯粹,那闪着青森光芒的剑锋,那从剑身上散发出的无一物的霸烈,那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心寒的狂煞之气,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眼前的剑绝非凡品。
如果说‘舒和’是神剑的话,那这把剑就是魔剑!
天机吊着眉稍看着眼前的‘离殇’,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当年被一剑穿胸的痛楚似乎再次复苏,他慢慢的走上前,每一步都仿佛朝过去近了一些,那血流成河的焦黄大地,那痛哭流泣的无辜百姓,那死不瞑目的铁骨英魂,心里渐渐的涌起无处宣泄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掩去他的理智,撕裂了他的心,染红了他的眼,灵魂深处有谁在嘶吼,在痛哭,想要扬眉挥剑,彻底的毁了这一切!
“少君!”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天机猛的一顿,那不断外放的杀气仿佛失了根源,渐渐散去。天机闭了闭眼,压下心中血腥的残暴,重新看着眼前的剑。
魔剑离殇!
他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子萧的佩剑没有跟随在他的转世身边,却原来一直都被封印在了天羽族。想来那‘蕴灵池’的作用不仅能起到改变羽族婴儿的体质的作用,也是为了封住这把剑。
说来也真是讽刺呢,堂堂四神之首的佩剑竟是把魔剑。他记得九玄曾问过子萧,子萧当时却只是笑了笑回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神与魔,不过一线之隔,有什么区别吗?——
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九玄与那四人决裂之时他才知道,所谓的神,无情之时可以比魔还残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除了神性之外,他们和魔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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