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关友柏先反应过来,几乎被口水呛到,指着铁河,道:“你这小子,说你钻到钱眼子里了,一点儿都不委屈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四处敛钱——你倒是做点儿技术含量高的啊,堂堂大男人……”
“小姨,我那时不过区区小男生;再说,技术含量高的,那是另一个价钱了。”铁河似笑非笑的,转过脸来,对着自端,道,“无利可图的事,我是真不做。”
自端听他这最后一句,虽没抬眼,也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禁轻轻的咬了一下唇。佟铁河看到,转开了脸,仍是笑着,看着二姨。
堙关友兰笑,“你们知道了吧,他才13,就已经这么会算计,最要命的是,亲兄弟好朋友他都算计。我就想啊,这孩子,要是父亲在世,能看到他的样子,该说关家总算后继有人了——比他大闺女那铁算盘可是不差分毫——父亲一生就是盼着关家能出个好样的男人,没盼到。”
“只可惜了不姓关。”关友竹道。
“不是还算一半儿嘛。”关友松笑道,看着铁河和自端——从进来,自端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聊天,和平时并没有不同——许是她存了心、留了意,觉得今天看着这两个孩子在一处,多多少少是有些别扭;尤其是小铁。她想着,未免多看自端几眼,不料被铁河留意到,开玩笑的问道:“六姨,您老盯着阿端干嘛?”
“哟,你六姨我看两眼都不行啊?我干嘛老盯着?好看啊!难不成我有那癖好,爱看这诸位脸上的胡桃夹子,不爱看水蜜桃?真是,你这是等着我夸你媳妇儿呢,是吧?”
“六姨……”自端不好意思。
这时候侍应生进来送茶。
自端看到,便站了起来。侍应生端着茶壶,看到她,略站住。自端走过去,从托盘里拿起了茶壶。只近了一闻,便晓得是婆婆习惯喝的茶。
关友梅对铁河笑道:“得了,这可真是立规矩了——被你父亲知道了,又该说咱们很会欺负阿端了。”
铁河笑了笑,说:“别让父亲知道。”
“本来该我做的。”自端听到,轻轻的说。她走到婆婆这边,第一碗茶,先斟了。随后便是关友兰、关友竹和关友松。这三位都说笑着捧了茶,意思了一下。陆陆续续的,餐点也在上桌。
自端走到关友柏面前,茶壶端在手里,先叫了一声:“小姨。”
关友柏没有应。
华语第一。
自端便要给她斟茶,关友柏一伸手,遮住了茶碗,眼睛都没有抬,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必。”
自端咬紧了牙关。她看着面冷脸青的关友柏,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凉。拿着茶壶的手极力保持着平稳。
“阿端,给七姨倒茶。”关友松笑着打圆场,“小七,难不成你是馋酒?且说这半天话呢,不口渴啊?
“不渴……就是渴,也担不起。”关友柏仍是没看自端,只转过脸来,看着她的六姐,“我怕这碗茶喝下去,回头五脏庙里再闹鬼……”
自端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了。这时候,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把茶壶拎了过去在手里,顺手扯了她一下,让她后退半步——她看着佟铁河上前去,笑嘻嘻的对着关友柏说:“哎哟小姨,瞧您说的这个吓人,大晚上的,我们阿端可胆儿小,您别吓唬她……”
关友柏瞪着铁河,遮着茶碗的手便收了回来。铁河趁机伸手便将茶水注入了茶碗里,浅黄色的茶汤,香气四溢,他笑着:“这是我妈的体己茶……可不是野路子来的什么茶,能随便拿来就祭您的五脏庙,您说是吧?”
关友柏瞧着佟铁河那副神情,有心骂他,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又骂不出,一时竟然怔在那里;好好儿的,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家同,顿时一阵气苦,心里五味杂陈,眼圈儿都红了——佟铁河见了,脸上仍是笑着,倒过来扶了下小姨,回头却是对着自端说:“阿端,给小姨端茶。”
“不用。”关友柏吸着鼻子,扭开头。旁边的关友松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关友柏嘟哝了一句,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平静很多。
自端抿了唇,她抬眼看着佟铁河。佟铁河将茶杯递给她。
屋子里真静。
自端觉得屋子里静的太狠了——好像满屋子都是人,大家却都像连喘息都是约好了同气连枝似的,没有声响,没有动静——这让她觉得冷的厉害。
她接过那碗茶。触到佟铁河的手指。她双手托了小碟子,一步上前,弯了腰,声音低低的,对关友柏说:“小姨,请喝茶。”
关友柏抬眼,看了自己的大姐一眼,又转过来,看一眼佟铁河,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自端脸上——脸色真白——她长出了一口气,将那碗茶接过来,一低头,啜了一口,随即将茶碗放在了桌上——竟是极轻的动作。
这茶碗无声的落下,满桌子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阿端和小铁快坐下来,都是你们老太太……这茶也喝了,规矩也立了,该让吃东西了吧?”关友兰先开了口,“都只管瞅着这一桌子吃的不动,大姐,你先动筷子啊……”
关友梅笑道:“哪个不让你们动筷子了……快些,都要凉了。阿端快来坐下,六姨替你点了蟹壳黄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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