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多了解了些。”顾之期道。
“原来如此,”阿燃了然道:“兄长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体操民情,朕心甚慰——本来,荣王孙一去郦城通知传话,就在你府外的空地上发现了这个人,据荣王孙说,当时洛羽生已经快死了,是阿荣出于好心,带回酒楼以断香续命膏救活的。朕还以为,是你顾府打的……”
“臣不认识他!”顾之期一口咬定。
阿燃悠悠望向顾之期,眸中有一千种光彩:“你刚才分明说认识的……”
“此认识非比认识,臣刚开始说指的,是‘知道江湖里有这么一个人’,而非‘被我顾府打得半死不活’。”顾之期狡辩道。
“那他为何偏偏在你府外?你知道他这双腿为何截了吗?因为站立太久,得不到休息,累废了的。这点宫中御医可以作证。手腕,是被绑缚痕迹。若不是活生生站了一周之久,像他这种武功深厚的武林人士不会残。倘若换做普通人,早‘站死’了。”阿燃一溜顺道。
“别想莫须有威胁到我!”顾之期被激得暴怒,哗啦声脆响,掷了一地碎片。哗啦啦,走廊里涌出七八名家奴进来捡碎片儿,刀剑按剑。“啊——”一位老臣女眷尖叫出声,旋即被亲人捂住了嘴。人人被惊得汗毛倒竖,复杂望向阿燃。这是顾王府邸,手下亲兵不归京师管辖。阿燃食指放到鼻子嘴唇中间,细嗅着天生的沉郁体香,凝紧眼眉,却八风不动,依照他谨慎性子,不可能不有备而来。洛羽生由小太监推着护到他侧阶下,呈扇面护开。顾之期端起白玉酒瓶子对嘴儿灌下大口,不耐烦的挥挥袖子:“我顾府向来人少,查了都知道,没俩专门体贴服侍的丫头,都这些家伙一才多用了,要吓到你们,我自道歉,罚酒三壶。”
“孩子……”太妃欲言又止。洛羽生事件时她身在后面,没见过面,事件来龙去脉利害关系是清楚的,明知此次再没那么容易,语调里勾起颤意:“圣上,古有三言两拍,聊斋志异,里面写的故事虽不全是真的,但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莫须有的事,自古有之,望圣上明鉴,您就这么一个兄弟,血浓于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您慈悲善良,体察民情,期儿,又怎么可能坏到那儿去呢。”说着,泪盈于睫,几欲掩面而泣。
“太妃莫要伤心,朕刚才只是阐述实情,没说刻意怀疑谁。”阿燃似倦了的闭上眼,揉着太阳穴,轻声道:“但愿下面的事,也与你们无关吧——洛羽生,你与朕相告的,可句句是实情?”
“是,”洛羽生道,声音像漏了风的沙袋霍霍作响:“若不是实情,草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若有半句虚妄,我生时不如死,死下十八层地狱。”
如此危言耸听,在座无不闻之色变,正襟危坐。然而钱进来却觉得,洛羽生不是没经历过生不如死,不是没下过十八层地狱……咔的一声,太妃倒吸口冷气,捂着右手无名指,不知何故她按断了假指甲,套在内里水样儿的真指甲跟着翻断,血珠渗出白生生肉芽,一粒又一粒,触目惊心。
“人老了,做什么都笨,”太妃皱着张脸,眼角皱纹似更深刻了一些,涩涩道:“你们继续吧,不用在意我。”
“圣上,”老丞相斗胆插话:“这些江湖草莽,如风中晚絮,飘忽不定,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以全信呢。”
“我如此来,是担上了整个黄金城的名声”洛羽生无比郑重道:“混迹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我命若鸿毛,‘义’却重泰山。各种滋味,一言难尽。您若疑我,看看草民用命换出来的白纸黑字再说吧。”
“噗——”有人嗤笑了一声,循声望去,却是来拾捡瓷杯碎片进的最快,出去最慢的一个男子,半身已侧入门外,斜斜切割出半张面孔来:“别以为就你一个江湖人,近来听传闻说,黄金城严实封闭,几乎无人出入,诡异的很,想不到,背后竟然是做了朝廷走狗。”
“月魄,放肆!”顾之期言辞令色:“出去!”
月魄眼丝曼挑,比女人还妩媚,未曾施礼,衣裾随身轻飘飘兜入夜色里去。洛羽生脸上勉强凝起的淡然骤然垮掉,垂下深深的苍白无奈,手搭上轮椅把手,卡的一声露出洞机关暗口,他伸手从中摸出一本蓝底白线书本,递于吴忠。吴忠垂首,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供上高座,阿燃倦倦摆了摆手,“朕看过了,传下去吧。”
右是老王旧臣,坐是贵胄世袭,吴忠小小一个宦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像只哈巴狗似的张开嘴左顾右盼。阿燃便笑了,捡起根银筷砸到吴忠后脑勺上,唾道:“蠢货东西。”说着支楞起眉眼,递于顾之期:“王爷要看吗?”
“不必了。”
“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模样,”阿燃以幼时宠溺的语气说道。阿燃鼻翼两侧勾勒出法令纹,看上去似苍老好几岁,安详且慈悲。
顾之期怆然一笑:“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你有手段……”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胁迫
这杯,是新杯。顺带也新添了酒。指尖摩挲着薄薄凉意,就好似感受着这世间所剩无几的温存。初落喉咙的酒水是淡的,如清水淌到胃,就仿佛水溅油锅,几乎是在瞬间一股热辣辣的气息顺着食管撩烧入嘴,宛如千百只蚂蚁啃骨噬髓,在脖颈薄弱的皮肤上蹿升淡淡晕红。
顾之期咬紧唇,脸上的冷汗淅淅沥沥往下落,却至始至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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