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了言澈半张脸,虽笑容浅浅,却又似含着刀子。
台下众人又一次息了声,目光炯炯朝台子上投去,就差为言澈拍手叫好了。国公爷再金贵,那也比不上长公主来的尊贵。要是真闹到宫里,恐怕就算国公爷本人出马也难以平和收场。
心中不免感慨道:果然背后不可随意嚼人舌根,要遭报应的!
“过去的事不必深究,只不过若是从今往后赵总旗还是这般依着自己的性子办事,恐怕就有罪受了。”马尾轻甩,带起一阵劲风。蟒纹煊赫于肩头,衬得林鸾笑靥傲然,似红梅傲雪,盖下一地芬芳,“自穿上这飞鱼服,配上这绣春刀的那日起,你身上流的就不光是国公爷的血,还有朝廷的血!这天下百姓的性命便是你的性命!既已穿戴好这身行头,就得担得起这份责任!”
许是因着阳光太过晃眼,又或许是因着北风太过刚烈,亦或许只是因着这寥寥数语太过质朴,竟叫台下众人皆瞠了目。心中好似有大浪袭来,唤起他们初试锦衣时的激动心绪,热血涌上,恨不得立马出门擒两个贼,除三个奸以报初心。
言澈更是毫不怜惜眼中的赞赏,笑着望向林鸾,见她目如点漆,澄澈如水,笑意中不禁又带起几分自豪。
即使风雨蹉跎,那双眼还是一如五年前那般透亮干净,不着尘埃。恍惚间似看到了当年那个稚童,梳着鬏鬏髻,手捧苹果站在树下等着自己,笑容和煦若春日暖阳。
“你你你……”赵乾气得肝颤,面上更是好看,五颜六色像开了染坊一样。
他自知此时应当收敛,不该再同他们争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又瞥见下方射来的异样目光,心中甚是不甘。
自幼被人娇宠着长大,面子于他而言基本同性命一般重要。若现在逃走,岂不是叫大家看笑话,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想及此处,赵乾又挺直了腰板,昂起他高贵的双下巴轻蔑道:“不过是个逆犯之女,竟也敢忝着脸在这里同我高谈什么家国天下,百姓苍生,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似向古井幽潭中掷出了一颗石子,层层涟漪涤荡开,晃得大伙皆有些茫然不知措。左右顾盼见都是同样神情,不禁低声交耳起来。赵乾环视一圈,心中窃喜,将头昂得更高了些。
林鸾原本璀璨的眸子倏地暗淡几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记忆的大门骤然被踹开,五年前的种种重又浮现眼前,业火中灼热气息蔓延整座宅院,刺鼻焦烤味裹挟着痛哭声直直凌虐她的五感。父亲自缢,哥哥身死,诏狱里光线昏暗,和着腐臭的气味缠绕其身,即使现在想起依旧令人作呕……
怒火焚上心头,右手下意识捏成拳,隐约有青筋暴起。望着赵乾那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镇定如林鸾此刻也泅红了双眼,血气上涌正欲发作,却见黑影自身旁掠过,抢她一步将那姓赵的打翻在地。
“北风喧嚣,你刚刚可是说了什么?我没太仔细听得清。”
言澈甩了几下手腕,脸色铁青,难看得紧,睥睨着下方瘫倒在地的赵乾冷声问道。
赵乾显然是吓坏了,捂着半张脸欲发作,撞上那道阴冷视线旋即又噤了声。
“你大可回去告诉你的母亲,是我,言澈,打的你。”
“你你你……你等着!”
两个小跟班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哈腰缩头不敢造次,刚想下台子却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赵乾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刻竟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二话不说直接吼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老子的路,活腻……”
话才说到一半,愣是自己给截胡了。不为别的,只因他看清了来人的脸。古铜面色,青须环颌,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参参参见指挥使。”
那人只敛眉一瞥,三人就已腿肚子放软,怯怯栽倒在地。林鸾与台下众人一道,也跟着跪下来伏礼,只那言澈兀自站立原地,同来人对视了片刻,面上虽有不满但还是跪了下去。
“说吧,怎么回事。”
言怀安环视了一圈,目光流转在言澈与赵乾身上,一个愤愤,一个战栗,又望了眼林鸾,心中大体已经了然。步行至阅兵台正中,不紧不慢地发问道。
“是属下不好,同赵总旗起了争执,才会……”林鸾抢先开口,带着歉意。刚说了一半,却被言澈抢白了去。
“都是属下的过失,持心不静受小人挑拨,失手伤到了赵总旗,属下愿意承担所有惩罚,望指挥使明鉴。”
“不对,错在……”林鸾惊愕地看向言澈,却见他目光坚定,心中一下着了慌,想再解释点什么却又一次被他截断了话。
“属下身为锦衣卫总旗却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听信谗言,实为失职;对同僚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情面,实为不义,理当受罚!”
言澈抬眸,正对上言怀安视线,却并没有躲闪之意,语气更是不卑不亢。
“好,自今日起罚俸三个月,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林鸾倒吸一口凉气,伏身刚要开口,右手却被言澈拽住,见他凝眉冲自己微摇头,心中虽有万般不平,可还是不得不忍住。
“还有你。”
赵乾听完对言澈的惩罚,心中大喜过望,觉着脸上也不似方才那般火辣疼痛,还想着一会出门找几个兄弟喝花酒好好庆祝一番,却愣是被这一声呵斥震在了原地。
“你父亲同我是多年交情,将你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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