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双方的眼里都映出彼此的模样。癸虚留异色的眼瞳无比清晰地直视进滑瓢的眼里,然后,呆呆地说:「奴良……滑…头…鬼?」
滑瓢踩着屋檐跳上一棵巨大古木,稳稳落在枝头。
「哦?这是眼睛的能力嚒,」他颇有兴趣地望着癸虚留因刚刚哭过宛如水洗的清澈眼眸,在目光略过那只浅金左眼时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戒备,但很快就恢复了慵懒的模样,「本大爷是奴良滑瓢,奴良组的大首领,敢问大小姐名讳?」
刚才没有真正发动技能的右眼仍旧看到了一些表面的信息,眼前这家伙是一种妖怪,似乎是叫滑头鬼。理智慢慢上线的癸虚留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然后,她就有再度被吓哭的趋势——那啥,她恐高,而她现在正被滑头鬼抱着站在一棵距地面至少有十米的大树上,这棵树所处的位置大概在一座可以俯瞰京都全貌的小山崖边,他们站的位置还好巧不巧的正位于一根延伸出了崖壁的树枝之上。
癸虚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往对方怀里钻,脸色惨白地说:「鹅、窝…我!我害!」
滑瓢愣了愣,继而被小姑娘又蠢又凄惨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磁性的嗓音慢声如同蛊惑地说道:「哭泣蒙蔽你的双眼,恐惧会令你错失良辰美景……这位小姐,你若抬头看看便会主动丢弃那两种无用之物。」
不明所以的癸虚留像乌龟从壳里慢慢伸出脑袋一样,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如临大敌地把头探了出来,然后看向笑得越发开怀的滑头鬼,对方指了指头顶的方向,癸虚留顺着指引仰头一望,不由怔住。
在这个还未有任何工业污染的时代,夏夜如同一张上天杰作般的璀璨幕布,上面画满了大片大片的繁星,而她可以看到更多,更远。蓝紫色的雾状星云,星罗棋布的银河,来自数亿年前如今交织在夜空中的恒星所留下闪亮轨迹……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就算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能够有幸脱出那方寸之地看到这样的美景。
赞美自然,赞美造物主,赞美这世间所有的日升月落,生老病死,斗转星移。
「很美吧?这些星星。」
耳畔响起滑头鬼暗藏温柔的感慨,癸虚留回神,忍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今天已经哭得太多了,是大约把之后十年的眼泪都预支光了的那种多。
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很美,美到让人觉得世间所有烦恼都只是庸人自扰。」
滑瓢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方才还口齿不清的哭包,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癸虚留发现这家伙很喜欢这样肆意的纵声大笑,这使他又多了一层别样的魅力。至少,听到他如此开怀的笑声,除非灵魂丑恶,应该没有人会再保持郁结的心情。
「我说的没错吧,这是一个让人烦恼全消的地方!今日你我有缘就此共享,说来,大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名字?嗯?」
「……癸虚留。」
她隐去了寒河江的姓氏,并且在经历那些之后,恐怕这辈子都将对这此噤若寒蝉。
「癸虚留……」俊美的大妖怪念了一遍,笑道,「我记住你了,那么夜游时间结束了,大小姐该回去了哟。」
闻言,癸虚留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大妖怪诧异地挑眉,继而又露出了那种魅惑人心的笑容,「留酱难道想跟我走?虽说也不是不行,但你还太小了,恐怕不太适合去我的世界。」
他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拧起了好看的眉头,忍不住戳了戳对方嫩的像豆腐一样却显得气鼓鼓的脸颊,然后,带着点探究与欣赏望进了那双异常美丽的异色眼瞳。
「等你长大,如果你仍旧如此期盼,那我的世界随时向你敞开。」
「那是…属于妖怪的世界哦。」
癸虚留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她还没蠢到以为滑瓢会信。于是,落在滑瓢眼里的,就是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张嫩脸上露出了一种「悲伤辣么大」的抑郁之情,看起来生动极了教人忍俊不禁。
癸虚留:「那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滑瓢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人类小女孩而自己却是妖怪大首领而说出他怎么可能有空陪你一个黄毛丫头这种话,反倒用近乎温和的语气答应了她。
「会的,这是作为未来的百鬼之王的承诺。」
面对这样的滑瓢,难怪那么多妖怪会心甘情愿追随他,对他俯首称臣。滑头鬼是快乐的妖怪,他的强大除了来自自身的力量,更因为他懂人心。跟随他,也会拥有快乐。
癸虚留怔怔地望着他金褐色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春风穿堂,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对着这个充满魅力的大妖怪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天生浓黛的蛾眉舒展开来,眉峰之下的柳叶眼不似凤眼凌厉,不笑时淡泊如细雨朦胧时的远岸烟柳,此时一笑,又绚烂如人间春华盛放的刹那芳菲。她的嘴唇饱满,肤如白玉;她的眼神明亮,里面落满了星辰。
癸虚留:「好,你来的话我就给你介绍我的好朋友…呃,它很擅长扫地。」
一贯奔放的滑头鬼少见地没有立刻响应,而是略微怔忡看了她几秒,接着露出了一个略带无奈的笑容,却说出一句与上文毫无关联的话。
「笑起来这么好看,以后可要小心被妖怪抓走呀,大小姐,」他偏了偏头,古怪又夸张的头发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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