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来,侧身在榻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身前。天刚亮时的晨光还很微弱,沈寒香翻了个身,索性钻进孟良清怀里,饱饱的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孟良清已站在床边整理仪容,沈寒香掀开被,两腿垂在榻边,懒洋洋道,“怎么不叫我?”
孟良清扭头,“想你多睡一会。”
沈寒香拍拍身边的位置,孟良清走过去坐下,她的脸凑近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好像不烫了。”
孟良清笑捏着她的手,并没说话。
“我也要起来了。”沈寒香避着他的眼睛,纵使亲昵的时刻不少,这种四下无人两相不避不躲的直视仍然让她心头发烫。
“不急,我让人把早饭端过来,吃过了再躺一会,大夫昨天说的,你都忘了?”
沈寒香头痛地按了按眉心,“能不躺着吗?只要别叫我躺着,就算徒手倒立也行!”
孟良清发笑地望着她。
沈寒香深吸一口气,捶了捶床榻,“好吧,依你。”
于是沈寒香在床上用完早饭,躺了会儿眼皮直往下掉,连日都在高度紧张中度过,松弛下来竟还能睡。孟良清出去和别的大人谈事,她翻来翻去发了会儿呆,又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到傍晚时,和谈一行启程返回南边。
多数时候孟良清让沈寒香躺着,便要出帐子,他也抱着她上马车,八角风铃垂在马车华盖之下,随风摆荡发出碎碎的响声。
“真要回去了!”像做梦一般,沈寒香犹有些回不过神。
“要赶十天路,我已派人给沈家送信了,再不把你带回去,你大哥要上门来要人,我也只好闭门不出。”孟良清微微一笑,亲了亲沈寒香的唇角,她眼睫快速闪动,笑把他推开些,头垂低。
孟良清看她羞窘的样,正经坐了会儿,又趁她没提防低头去吻另一侧唇角。
沈寒香叫道,“我可要踹你下车去了。”
孟良清不轻不重抓住她两只手腕,含住她的唇,眸光沉沉,“那你就踹我下车吧。”
满脸涨得通红的沈寒香眼波里充满了柔情,她忘记了许多事情,那些沉甸甸的往事被这一个满怀温柔的人渐渐清理干净,她肩膀微微颤动着,只能迎接他的心意,在那些或轻或重却都火热得让她脚背打颤的亲吻里沉沦。
马车行进的速度也放慢了,风铃的响声也轻缓了,等沈寒香鬓发散乱地坐起身稍稍推开些孟良清,趴到窗户缝上去瞧窗外,满目满地都是秋天的红叶。
孟良清在身后整理她散开的头发,将一柄翠绿欲滴的簪推入她青云扰扰的发中。
“咱们真要回去了。”这些景致是在宅院里少有所见的,沈寒香有些兴奋,短暂的兴奋之后,她又靠在车厢里,拉着孟良清的双手,望着他的眼睛,似喜似忧地叹了声,“咱们真要回去了。”
知道她在想什么,孟良清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怀中,轻轻抓着她的一只手,吻她的头发和耳朵,“这次回去不会和以前一样,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沈寒香追着想问礼物是什么,孟良清却不肯说了。回程顿时变得急不可耐,她隐隐有些预感孟良清想给她的是什么,毕竟他一直想给她的不过是最初许诺的名分,那因为身份而久久遥不可及的名分。她得找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她早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在乎那个名分,当他从千里之外追来,小心翼翼揣测她的心意,陪她呆在囚车上不向敌人屈服,又或是很早很早以前,那些零碎却笨拙的试探和讨好,早已经把她拴得死死的。
而今,他们又要有孩子了,阮氏的阴影被时光抛在外面。她的丈夫能孤身到西戎人的地盘找到她,带她回到故土,难道还有比这更难的事?
总算这一路没有什么波折,出使的人带回了和谈的契书,曾经的九五之尊如今偏安一隅,已没有唯我独尊的气焰。苟且偷安的逃亡让皇帝憔悴了很多,纵还是锦衣玉食美婢环绕,身份尊贵的几个妃子也都随在身边,却一夕衰老。
孟良清与陈庆鸿随皇帝回行宫议事,沈寒香再登上马车,听见孟良清在外吩咐人送她回去。马车进了城,但都不是熟识的街道,南方她也住过一段时日,街道别有一种小家庭园的秀气。
但在京城,一进城就能看见沈家连号的商铺、车马行或是米粮铺子,现在却哪儿哪儿都不认识了。
沈寒香拍了拍车厢,车夫忙停下马,回头来问:“夫人有何吩咐?”
“我想去找我大哥。”她还没说出沈柳德的名字,车夫便就重新坐正身,拨转了马头。
可惜白瑞和福德都没回来。
福德背叛了孟良清,带九河的人来劫阻他们,但没来得及问清究竟怎么一回事,他就不见了。沈寒香和孟良清被擒之后,一直被关在一起,随行的那些人却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白瑞是不是还活着,沈寒香打定主意,等孟良清从行宫回来,一定要让他差人去查查清楚。
马车停在一间朱门大宅门口,虽比不上从前父亲在梦溪买下的那座亲王别院气派,沈寒香仍旧能看出,她大哥过得不错。
沈柳德不在家,沈寒香站在门口略有踟蹰,不知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这时门内传来一声惊呼,“三妹?!”
沈寒香转身一看,门内站着沈蓉妍,她的身边那人面部轮廓清瘦憔悴,她快不认识了,半晌才嘴唇一颤,“你怎么来了?”
李玉倩眼圈儿一红,“我怎么不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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