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霞光照眼的瑰色。
“姐儿刚睡下了,回来就在床上坐着发呆,奴婢给她捏脚她也不用,后来握着半卷书看,就睡着了。”三两在屏风外见着沈蓉妍与李玉倩,忙禀道。
“先不是还说不吃饭了吗?”
“嗯,之后就又睡了。”
“怎么这么能睡……”李玉倩边说着边往屏风后来,只见沈寒香真歪在矮榻上睡着了,只是睡得浅,这会儿已渐渐睁开眼睛,一看她们来了,忙坐起身,“怎么你们来了……”
“还问我们怎么来了,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怎么能不吃饭呢?”李玉倩在榻边坐下,三两拿来脚凳,沈蓉妍也就坐了。
“没什么胃口,大概是中午时吃得多了。”沈寒香眉梢眼角都带着倦色,似乎真的困。
“回来时那么一通奔波也没见你累,今日怎么就累得很了。”沈蓉妍蹙眉道,“要不要叫徐大夫给瞧瞧,孟大人担心你身子,叫他在这边住下了,你要用药要觉得不舒服,差个人去叫就是。”
沈寒香点点头,“知道。”又问,“你们还没吃饭罢?要不叫人摆到我屋里来,我陪着你们吃些。”沈寒香知道她今天这顿饭要真不吃,这俩人必定不放心,索性叫人去安排晚膳在自己屋里。
吃饭时沈寒香含着筷子,就有些走神,一顿饭没吃多少,喝了碗粥脸色就有点发白,似乎真是半点吃不进去了。
“白天我不该说那话,你别往心里去。”用过饭,李玉倩漱了口,茶递给下人,看向沈寒香。
沈寒香想了想,才想起那回事,摇头道:“我本就什么都没想。”
“没想就最好。”李玉倩认真望着沈寒香的眼睛,沈寒香由得她看了一阵,随即撇开目,刚要找个借口送客。
沈蓉妍叫人拿梅子来备着,李玉倩说,“今日你是生了气的,我们两个一道长大,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那会儿我天天欺负你,欺负得狠了你也就私下里和我说几嘴,状也不会告,那会儿你才多大点子,心里就尽是弯弯绕绕。既然说开了你不是生我的气,那就是为了珠宝铺子里见到的那个人了,我和你二姐都在这里,就要你一句实话,那个孟良清,他待你是不是真的好?”
沈寒香愣了愣,脸颊有些发红,眼圈也有点泛红。这一世她遇到的这些人,毕竟与前世不同,她们才认识她,而她却已是第二次认识她们,常常有不真切之感,偶尔也会分不大清楚,对她好的这一世是真的,还是对她不好的上一世是真的。孟良清是不同的,前世他们不认识。
“确实姐姐们多想了,他待我很好。”沈寒香道。
“那他的家族呢?”
沈寒香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听说……”沈蓉妍看着沈寒香,“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你失了个孩子?我着实不想提这事,但既然现在在家里,这世道又乱,我们能够重聚也是不易,二姐不希望你再受半点委屈。”
一股滚热自沈寒香心口升起,要是一个人受了委屈没人看见,再委屈也只有咽下去。但一旦有人关怀,就再难忍得住。
沈蓉妍手掌贴着她的脸,语声沉稳,“沈家已同过去不一样了,就是皇宫里吃用不到的,咱们沈家也有。这些是你给大哥的,是你给我们的,拿命换来的富贵,我同哥哥还能常常相见,不比你嫁到那堵高墙里去,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们也只有担心着。”她握紧了沈寒香的手,“但你要知道,我们都是舍不得你受委屈的,你也不必都忍着,你的男人待你真的好么?”
那瞬间沈寒香在沈蓉妍与李玉倩眼里看见了实实在在的心疼,她从没想到过,被人关怀的滋味是这样。前世她受惯了岁月的苛待,她不怒不争不抢,唯一的反抗,是在李珺彻底抛下她和儿子时,而就那一次反抗,连命都赌了上去。
这一世她不敢轻易掏出自己的心,她想要把它安稳保存起来,即便是与孟良清订下约定之后,她也没有将整副心都交托出去。这一世待她好的人不少,她却都没法轻易相信,陈川待她是好的,她充满感激愿意以她所得所能报答,沈柳德起初让她觉得唾弃,烂泥扶不上墙的软弱着实让她生气,而她能做什么?即便重来过,她也只是个庶女,她能掌握的东西太过有限。只好赌一把,关外行商是她的赌,嫁给孟良清也是她的赌,谁知道前世她的赌棍丈夫运气那么烂,她却运气不错。
命运的节点从冯氏死后的调查开始偏离上一世的轨迹,逼死马氏的谣言没有出现,此后种种,以星星燎原的趋势渐渐脱离她知道的过去。
孟良清是什么呢?
如果说这辈子一开始就是不真实,孟良清便是那个将她从虚幻拉入真实的男人。
他以把她的命运与他绑在一起作为开始挤入她心里的起始,不得不承认他狡猾又蠢笨,他小心翼翼探寻她的喜好,悄无声息地帮她,他为她学做糖葫芦,岂不是笨拙,他为她走到他身边一步一步布置,从《女德》始,在她的紧张和害怕出现之前,就开始谋划布置,又有与上位者做交易的胆气。这等润物无声的默然相知相护,对于沈寒香而言,在不知不觉里就抚平了她这一世生而无法信任他人的逆鳞。
去年今日,她怨过孟良清,但这一年里,他几乎为了她丢了性命,她再也无法怨怪他,或许他可以尽力办到很多事,却无法决定自己生在什么样的人家。孟良清怎么会知道,每次他说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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