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样子。
这个人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让她感到熟悉和安心,好似旧友新相识。
“我家最会干活的人就是我娘,我娘在的时候,我娘也不让我爹下地。我爹就拿本书,在上面边看书边等我娘。不过我娘就很厉害了,她种什么,什么就长得好。但是么,我爹怕我娘累到,有时候也装个肚子疼头疼的,然后牵着我娘说,‘阿桃,咱回家吧。’装的可怜兮兮的,我娘一心软就依我爹了。”
听到这里,行之又微微笑了一下。
春香再出声的时候,声音有些哽了,“只是这些都是我爹讲与我听的,我娘很早就不在了。我爹讲我娘的事情其实很少,他跟我说,那是她媳妇儿,才不舍得讲给我听。”讲到这,春香已经带了点哭腔,她清了清嗓子,“我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犯小孩脾气,可我知道,他不是不舍得而是怕我听多了也想我娘。他一个人想一个人难过好过两个人难过。”
说完这些话,春香很久都没有再说话。这些话她从没有跟其他人讲过,今天跟行之一股脑儿全说了,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她需要一个这样的出口很久了。
看着今天行之在树下看书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出口应该就是这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说的,脑子里的话很多又乱,一时半刻找不到话头,突然感觉头顶被轻轻一拍,抬眼一看,行之已经站起来了,青色的衣衫下露出了手,一个半月里,那原本苍白的肤色终于有了点人色,只是还是瘦弱的样子,套着衣裳显得宽松,手腕和手指的骨节很突出。
行之看了一会她,然后笑了,眉目清朗,似破云开日般。
他轻轻道,“我知道了。”
春香站起来说,“走吧,回去吃饭了。”
“还有,”行之接过春香的锄头和篮子,并肩与春香走在田埂上,“往后再不要随意带人回家过夜,万一是个山贼或者逃犯呢?太过危险了。”
春香默默听着,听完后看了看行之的侧脸。
我觉得你比较像逃犯啊。
☆、第5章
住在溪西边的应阿婆是为数不多的与春香常来往的村民。
只是春香家离村子实在有点距离,加上应阿婆的年纪也大了,所以她特意来春香家的机会并不多。
这天一大早的时候,春香正准备出门,忽然听到应阿婆隔老远传来的声音,“香啊!你在家吗!”
春香一听,赶紧跑到院子里,远远看见应阿婆挎了个篮子蹒跚地走在小道上。她高高地挥了挥手,“阿婆,我在家呢!”然后打开院门,朝着应阿婆一路小跑。
应阿婆看见春香,笑得眼尾的皱纹都一道道的,掀开篮子上盖的蓝布,说:“香啊,豆腐刚做得的,我给你带了几块。”
春香一见阿婆也笑了,然后皱起了眉头,说:“阿婆你这么远的路又一个人过来了,你那腿过冬前才摔的,好好养着别走动啦。”边说着边接过应阿婆手里的篮子,又说,“篮子这么重,哪是几块豆腐,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到时候又得坏了……”春香嘴里跟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手已经搀着应阿婆往家里走了。
应阿婆是帮着接生了春香,又是看着春香长起来的。应阿婆年岁大了,不能常走动,但待她已是竭尽所能的好了。
春香扶着阿婆一步步走进了屋子,然后看见行之慢慢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
春香内心咆哮,居然把家里还有这位大哥给忘了啊啊啊!
春香赶紧给应阿婆解释:“阿婆,我们是分开住的,分开的。他是暂时借住在家里的。他住这屋,我住旁边那个小屋子。阿婆,我……”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应阿婆看着春香这副样子,反倒笑了,她摆摆手,不让行之行礼,坐都没坐下就说要走了。
春香送她到院子门口,应阿婆说什么也不让她再送了。
她拉着春香说:“香啊,你需要攒钱,这我知道,但有人的地方就有话头。你虽住得离村子远,也防不住人的嘴,我知你心里有数,但你一个姑娘家,阿婆觉得你可以考虑……”
春香听完第一句,就估摸着应阿婆定是猜到她租房给行之,怕事情传出去,她的名声受损。春香知晓应阿婆的这番话是出于好意和关心,她将手合在应阿婆手上,说:“阿婆,我晓得的。但总归,我要走了,倒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了。”
应阿婆就没往下说了。
春香目送完应阿婆,又在院门口发了会呆才进的家门。
春香想了想还是去书房找行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行之介绍下应阿婆的。
“行之,那阿婆是……”
结果行之头也没从书本里抬起来,回了句:“我知道,阿婆前几天来过了。”
???
春香急说:“什么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行之这回倒是抬起头来了,像是欣赏了一下春香气急的样子,眼里含笑,然后说:“她只交代了我,没话留给你啊,我跟你说什么?”
这下倒是春香有点懵了,“阿婆交代你?交代你什么?”
行之也不答,拿起手边的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眼神微垂,看着杯中的茶叶,水汽顺着他的嘴唇、鼻梁、睫毛升蕴到发梢,然后听到他说:“她交代我,好好待你。”
春香听完,愣了。然后哈哈干笑两声,留下一句,“我去田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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