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忘掉,但我不行。
至少现在还不行。苏长汀脾气好是真好,但小心眼也是真小心眼。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冰点,陆庭洲的眉头都快结出冰渣子了。
“你……”
陆庭洲有种到处使不着力的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苏长汀,他没办法对苏长汀发火,尽管他此刻多想抓着苏长汀的领子质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他狠狠锤了一下床头柜,快碰到时改为向下擦过。他怕吓到苏长汀。
苏长汀的身子震了震。
陆庭洲抹了把脸,“抱歉,吓到你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说完率先出了卧室,拿了一个文件袋,把给苏长汀的资料装进去,然后再电视柜里头扒了扒,找出一个大红色的喜庆礼袋套上,不知道还以为里面装着年货。
苏长汀在原地愣了会儿,他拉开窗帘,弯腰把被子叠好,抬头看见床头柜上面的一块做磨砂工艺的地方染了点血。
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发狠地把它擦下来,好像这样就能当没看见似的。
染血的拇指藏在温热的左手掌心,贴在胸口,苏长汀停留了有一分钟才出来。他眼神追随着陆庭洲受伤的右手,看他弯腰换鞋,拿钱包和车钥匙,忍不住道:“这几天你做实验时小心一点,伤口别染上试剂。”
陆庭洲按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他故作轻松道:“没事,这些我比你懂。如果是你受伤,我才要担心吧。”
苏长汀是个硫酸能往手上倒,做细菌染色实验能把自己白嫩十指染得紫紫红红。有一回他手上起水泡,挑破之后留下伤口,陆庭洲硬是让他那节实验全程围观不上手。
两人都想起这件事,苏长汀低头眨了眨眼,把星星点点的眼泪风干。他还记得为什么那次他的手会起水泡,源于一份他一直没有送出去的纯手工礼物。
苏长汀出门时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屋内,陆庭洲是个审美专一的人,所有布置一点也没变,他闭上眼睛能准确地说出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是什么样。
他不经意扫了一眼鞋柜的最底层,有个不起眼的纸皮盒,露出一个小角,上面落满灰尘,像被遗忘了一般。
显然,这么久陆庭洲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里面是苏长汀背着陆庭洲磨了很久的菩提,他一个深度手残做这种事情简直是挑战极限。他把它藏在那里,是想生日送出的“惊喜”。他都做好欣赏陆庭洲收下它时感动又愤怒的表情的准备,一边亲他一边警告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但终于还是没有送出去。
苏长汀没有再看第二眼。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不知。
说起来他心血来潮为难自己,还是因为受了他大学室友叶东杨的刺激。
那是一节大课,季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快上课时,叶东杨拎着他的运动背包极其风s_ao地卷进教室,把背包珍重地往桌上一放,抬起下巴对着一众苦逼单身学生狗,迫不及待地炫耀:“看,我女朋友亲手给我做的挂坠!”
只见叶东杨直男审美的花花绿绿背包上赫然系着一串玲珑骰子,白玉般菩提子里面蜷着一颗红豆,下面缠着喜气洋洋的大红流苏。
虽然和叶东杨虎背熊腰的整体形象不符,但不得不说做得十分用心。椭圆形的菩提子要用砂纸从六个面上不断打磨,直到变成标准的正方体,然后按骰子的点数打孔,最后把红豆从最大的孔硬怼进去。耗时长不说,十分需要耐心和技巧,往往要磨破手。
“啊!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叶东杨还捧着挂坠,吟咏他的伟大爱情,季教授已经从背后踩着高跟逼近。
“快上课了,背什么诗!”
叶东杨虎躯一震,一米八八的汉子差点跪下认错。季教授对着挂坠抬了抬眼镜,半响说了一句--
不错。
叶东杨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
陆庭洲看着红丝飘飘的挂坠,想着假如苏长汀做这个的样子,一定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指不定还是以命相搏。陆庭洲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到,暗道千万不能让他接触这种危险的手工。
苏长汀见陆庭洲的目光在叶东杨背包上停顿了五秒,以为他也喜欢。毕竟连古板的季教授都赞了一句不错,而在苏长汀看来,立志搞科研的人喜欢的东西大抵一样。
可是作为一个专业手残,他准确地评估出了这里面的难度——大概是流血事件sss级别。
哼,娘们唧唧的!有啥好的!
当晚,苏长汀缩在被窝里偷偷地搜索某宝,j-i,ng挑细选,下单了最贵最齐全好评最多的材料包,还加购了十包菩提根和红豆备用。
他顺手打开买家评论,前两条跳出来就是--
“嘤嘤嘤刀太难用了把手划了一个大口子。”
“刚送给ex他就劈腿了我该不该要回来?”
苏长汀:!!!
一定是个例!
一鼓作气下完单,苏长汀连再看一眼制作过程的勇气都没有,关掉手机,被子盖过头一蒙,只留出一小撮头发。
陆庭洲被导师叫去跟实验,苏长汀终于有时间把偷偷藏在鞋盒里的一大包菩提骰子的工具拿出来见见光。
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陆庭洲正在做实验的高清照片,苏长汀痴迷了五分钟照片里俊美无俦的侧脸。表情淡漠,眼神专注,光线穿透发梢,浮光跃动,帅得惊心动魄,百看不厌。
这样的男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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