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她的眉梢描得不工整,薄唇微勾,柳行素一奇,“殿下你笑我?”
他没答话,柳行素便知道今日一定妆容不对,岔了话,“听闻裴大人几日前去太子府找过殿下?还听闻,裴大人拆了西墙,要扩建难民区?啧啧,这可是我工部的大事。”
白慕熙摇头,“没有,陛下将这事交给新科状元了,暂且轮不到你操心。”
柳行素听他语气犯冲,莫名所以,“难道交给何大人,就不扩建了?即便是修复南城的那面围墙,如此浩大的工程,不需要我?”
这两人在席上公然谈lùn_gōng事,幸得身遭谈话的人多,盖住了他们声音。
唯独卫峥,瞬也不瞬地盯着这两人,总觉得他们身上有种配合无间的默契,卫峥冷冷哂笑,才到上京没多久,便巧言令色哄骗陛下和储君,柳行素实在阿谀谄媚到令人不齿。
白慕熙忽然扬起了手。
柳行素一惊,难道对方要动手打自己?
但不行,他是储君,她不能动,即便他要动手,她也只有挨打的份儿,最多再去告一状。
她想了很多,那人的手掌却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熟悉的触觉让柳行素不自然地微微一动,柳行素微愕地想窥探入这双幽深的眼底,他却伸手掸了掸她肩上的一瓣荼蘼,“稍安勿躁。”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朝中,谁与她为敌,谁又是她的盟友。
但他劝告她,稍安勿躁。
柳行素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知道他的脾气,喜怒不形于色,除非是到了用情深处,原本就真真假假猜不透,他说的这句话更是令她刹那间莫名所以,好像,心底埋藏了多年的隐恨被揪了出来,她咬唇,许久方道:“不管我要做什么,还请殿下不要阻我。”
这么一副“神挡弑神佛挡杀佛”的狠戾,却丝毫吓不到白慕熙,他收回手,摆正了坐姿,却依旧淡漠地说道:“孤不阻你,你有那个本事,你要的,那就是你的,要是没有,孤只能置身事外。”
柳行素敛唇,“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投靠了你,要是我没有本事要被杀了,殿下就不置身事外,就能救我了?”
她也语气冲。
白慕熙微叹,“你要这么想,姑且就当孤是这个意思罢。”
“玉麒。”白慕熙往身后唤了一声。
莫玉麒点头,跟着两个黑衣暗卫搬了一坛酒上来,直接抬到了凉亭中心,饮酒的人多数停了杯盏,好酒的更是目光发直。
这莫不就是太子殿下亲酿的大周名酒“木樨清露”?
这种酒也就只有寥寥几人喝过,因陛下不喜太子殿下专营旁门左道之事,不喜欢他酿酒,所以这些酒不能被拿上大宴上,也不能放置到各大酒楼卖出,但传闻却说是一碗顶五碗的烈,酒香清新醇厚,以木樨为引酿制,莫玉麒揭开酒塞,登时一股缭绕不散的木樨香无孔不入地弥开。
“殿下!”嘴馋的几个大臣都遥遥地冲白慕熙拱手,如狼似虎地盯着佳酿。
白慕熙的折扇在小叶紫檀的桌几上敲了两下,唇角折入了一缕笑,“柳大人,孤的酒,你敢喝么?”
柳行素顿住执筷的手,双眼闪烁了两下,她低头失笑,“殿下的珍藏还是留给太师大人罢,下官福薄,喝不起。”
“你怕什么?”
这激将法用得令人着恼。
柳行素暗暗咬牙,“殿下,下官这不是怕。”
她的解释丝毫不管用,莫玉麒已经让人开坛取酒了,每位大人面前都有,白慕熙道:“柳大人,那日你宿醉之后上朝,在孤这里可握着把柄呢。”
真难想象,太子殿下几时成了一个拿人把柄威胁人的无赖?
柳行素抿了抿唇,没想到这事竟被白慕熙察觉了,又想到他那副酿酒的鼻子,便气馁地耸肩。
佳酿美酒摆在自己眼前,众人都连番着起身向魏太师敬酒,就连白慕熙也端着一杯犀角杯的木樨清露起身,走到太师眼前单独贺了寿,魏太师年迈,不宜喝烈酒,只能以清水代替,但见太子殿下不忘授业之恩,这份礼遇便让他慈和地笑了起来。
柳行素也慢慢吞吞地拈着酒樽爬起来了。
她学着众人走到太师眼前,“祝太师大人,”她想了想,方才被白慕熙冲淡了思绪,灵光转了转,“十字上添一撇,成了千岁。”
比起前头的“松龄长岁月”、“千岁秋”、“日月长”倒是别有心意,魏太师笑呵呵地命人将清水换成了酒,底下人都劝着,唯独魏太师笑道,“不妨事,水喝多了,老夫也要饮几杯。”
说罢看向柳行素,笑逐颜开,“柳大人,你与我的一位小故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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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劝酒莫辞频
柳行素险些将手里的酒抖出来。
她慢慢地,将那丝镇定扯回来,用从容掩饰内心的惊涛拍岸,她笑,“魏太师说的小故人,看来是忘年交了,下官岂敢高攀,这杯酒,下官敬太师。”
说罢,她端起酒觞一饮而尽。
魏太师笑眯眯地也举袖将这杯清酒引入喉咙,但他的酒是太师府的水酒,不比柳行素手里端着的木樨清露,犹如枯草原野里见风便长的火,将喉管一时烧得刺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忙低下头,将眼底沁出的水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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