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读得到平淡的语气,他一定还在怪我吧……秦院长的事情,我真的很难过……他之前几天还说过让我当他是爸爸……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我……”
“风宝,我真的很想他,不想离开他……风宝,你说他和别人在一起会更快乐吗?如果我像妈妈当年离开秦院长一样离开他,他也会重新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正常人生吧……一想到和他分开,我就特别特别地难过……”
身边的电话屏幕上一闪而过,铃音还未响起,来电已经挂断。冉云素赶忙拿起来翻看,是烈风打来的,这么晚了他还没睡,是突然想和我聊天吗?
她抱着手机等待,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电话没有再拨过来,溺水的窒息感重新浮上胸口,是不小心拨错了吗?还是反悔了?
冉云素回拨了烈风的号码。
“喂?”一个慵懒的女声,像是睡意正浓时被吵醒,带着不耐烦的戾气。
她赶忙低头看手机上的号码,没有拨错,“烈风?”
“他睡了,不然你明天再打来……冉小姐?没要紧事儿吧……”电话被切断,这一句略清醒的语音冉云素听出来了,是唐姿玟。
她抱着手机点进唐姿玟的微博,昨天下午15:17的一条新内容:“重返鲥市,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在——”配图是她本人轻舞飞扬的一张背影。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半,冉云素坐在k的大床上,紧紧将身体缩成一团,僵硬得像沧海中一块嶙峋的礁石。她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随着唇齿间那一缕淡不可闻的叹息和颊畔两行无声的清泪溜走了,只剩下彻骨寒凉。
*
秦烈峥沿着泰和宫门前的九十九级台阶拾级而上,一直走到最高处。
“素素——”他努力平抑着纷乱的呼吸,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约我来这里?你自己爬上来的吗?”
冉云素笑着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许愿树,“去年你生病的时候,我和烈风来过这里,结了一条红丝带给你,就在你手术的那天,真的很灵验,幸好很灵验……”但愿我今天结的这条也一样能如愿得偿。
“大哥,我可以叫你大哥吗?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跟peeph去法国准备画展了,可能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秦烈峥侧头看向她,她的微笑里泪光闪动,“素素,你去法国的事情跟烈风商量了吗?”
她点头,“我昨晚打过电话给他……”
“还会回来吧?”
“也许——”她抹掉眼泪,继续笑了笑,“大哥,秦院长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他不是在那天陪我去看妈妈,如果我可以开车……他就不会出事了,我知道尹主任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素素,我们没有怪过你,烈风更不会。”
冉云素摇摇头,“尹主任和我,就像是他扛在肩上的天平的两端,每一边都很重很重,早晚有一天会压垮他的……大哥,我不忍心了……我知道他会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的,和能够温暖他的女孩子在一起……”
我知道他会的,或许他已经开始了……
“爸爸的事情对烈风打击很大,素素,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一直后悔没有帮爸爸庆祝最后一个生日,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和从前一样的。”
冉云素点头,“大哥,你会照顾好穆瑾的吧?”
秦烈峥怔了下,认真地点点头。
*
飞机一路爬升,冉云素身边坐着一个金发小帅哥,摇滚嘻哈范儿,身上叮叮当当地挂满坠饰。他塞着个漏音的耳机,正在播放着一首迪克牛仔的老歌: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黏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姐姐,你的眼泪真的被引力拉出来了吗?”他用不灵光的中文问她,满眼不见阴霾的阳光。
冉云素笑着点点头,“是啊,因为我恐高——”
小帅哥翻了翻背包,掏出一个眼罩递给她,舌头生硬,“如果做不到视而不见,那就干脆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将眼罩戴上,果然泪水不再滚泻,只是那眼罩越发地湿沉,浸得她双目湿冷,满眼都是虚幻的苍凉。
烈风,你不要忘记我——
☆、风大路远,江湖再见(二)
熙府花园的别墅里,除了她的那些画,别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连她的轮椅和拐杖都没有带走。
首饰盒里他送她的项链、钻戒、手链……也都在,唯一被她带走的是那条坠着字母q的项链。烈风记得送那条项链给她的时候,他对她说,一个q,一个r,合在一起就是亲人,她是他的亲人,他永远都不会丢下她……
烈风接到他哥的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还是错过了她,她走了,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如风过境,了无痕迹,徒留落花遍地无从捡拾。
秦烈峥蹙眉,“她说跟你商量过的,她说那天晚上打过电话给你。”
烈风跌坐在沙发上,手机飞出去砸在墙上,碎落一地。
那晚他喝醉了,对父亲的懊悔和对素素的思念掺在杯中,随着灼烈的液体不断涌进喉咙。
他是故意的,他只想放肆地大醉一场,暂时忘却母亲的咄咄逼人和素素的无辜委屈。他给不了她们中任何一个顾此失彼的承诺,扛不起又放不下。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迷醉中,有人轻声呼唤他。那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极了他的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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