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局势已是这般,看来道衍此番进京,定是有他的目的,倒不如索性去会会他,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
自徐妙锦回京之后,大哥徐辉祖倒是并没有训斥她,这会可能是碍于大姐和大姐夫,二妹和二妹夫都在京城的缘故,所以暂时给她留了几分脸面。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离家出走,还追着人家跑到军营中去,这事换了谁家都不好宣扬出去,徐辉祖此刻只能先暂时按下心中怒火,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心中也寻思着小妹确实是到了出阁的年纪,得尽快把小妹的婚事定下来了。
此夜中山王府中众人都各怀心事,注定是睡的不踏实,然而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宫里就派人传话过来,说皇上宣小郡主晌午之后进宫叙话,徐妙锦虽心中迟疑,可是圣旨在上她不敢不去,这会便整理好装束,跟着宫中来传话的太监去面圣了。
洪武皇帝这会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章,见徐妙锦来了,却不像往日那般热络,他并未抬头,只是边看奏章边说道:“锦丫头来了?”
“臣女妙锦拜见陛下。”徐妙锦见此间气氛有些异常,便连忙跪拜行礼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锦丫头,听闻你刚从北平回来?”
“回陛下的话,妙锦思念长姐,便自作主张跑去了北平。”徐妙锦见朱元璋脸上浮起一丝怒色,便连忙回话道。
“哼,思念长姐,倒是个好借口。”朱元璋冷冷一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徐妙锦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未见到过朱元璋在她面前如此这般,虽然她知道胡惟庸案,蓝玉案血流成河的惨况,但朱元璋对她向来都是宽厚温和的。
“妙锦不敢欺瞒皇上。”徐妙锦见状,立即下跪磕头道。
“锦丫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混入军营之事,你以为你自己能瞒天过海了吗?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天下之事,没有一件是瞒得了朕的!”朱元璋极力平和着心中的怒气,语气严厉地说道。
徐妙锦此刻心中惶恐不安,洪武皇帝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那自己是否干脆就与他摊牌算了,可是在不知道他真实想法的时候,摊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此刻她不想再思考那么多,顾虑那么多,她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要么跟他长相厮守,如若不能跟他在一起,那便一死了之,她本来就是一个闯入者,死亡对她来说无所畏惧,反而更像是一种解脱。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对洪武皇帝磕了一个头,虽手心皆已是冷汗,但却故作镇定地说道:“既然皇伯伯已知妙锦心中所想,妙锦便斗胆求皇伯伯赐婚!”
“荒唐!你好大的胆子!”朱元璋终于被她惹的怒火冲天,拍案而起。不过旋即他又冷静下来,他想到太子去世时候的场景,当年也是这样与太子发怒,争执不休,抡出了那把椅子,从此父子二人便形同陌路,他心中始终还是宠着徐妙锦这些年,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度在他与晚辈之间重演。
徐妙锦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朱元璋,此刻她见朱元璋神色稍有缓和,便再次磕头跪拜道:“圣上明鉴,妙锦唯求与心爱之人共度此生,如若不能,但求一死。”
朱元璋嘴角泛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好一个但求一死,你以为你一人死了就算了事吗,你恃宠而骄,便是你家中兄长教育失德,别以为朕不敢处罚你全家!”
“自古明君皆是赏罚分明,陛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妙锦大哥自袭魏国公爵位,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三哥四哥在军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无半点过失,陛下真要为了妙锦一女子之过,而弃良臣于不顾吗?”徐妙锦抬起头,目光中充满坚定。
“如若朕不允你嫁老四,你便铁了心要抗旨是吗?”朱元璋见她态度坚决,便试探问道。
徐妙锦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未说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徐家有御赐的丹书铁券,自己兄长又未有半分过失,她心中坚信自己只要挺过这一时,洪武皇帝迟早会松口,因为她心中清楚历史上的皇太孙妃和那些藩王妃都不是她。
“李福,传辉祖来见朕吧。”朱元璋把手中奏章摔在了桌案上,转头吩咐李福,不再去看她。
魏国公徐辉祖不明原因,奉旨而来,见妹妹跪在乾清宫大殿之上,心中便已猜测出三分。朱元璋见徐辉祖已至,便语气冰冷地说道:“魏国公幼妹,恃宠而骄,御前公然抗旨拒婚,魏国公教妹无方,有失德行,责令归家闭门思过。”转而又对李福吩咐道:“传朕的旨意,责令燕王立即动身回北平,一刻不得耽搁。”
徐辉祖听闻,已是吓的一身冷汗,连忙下跪磕头道:“陛下明鉴,都是臣教妹无方,才使得小妹惹出这些许祸端,臣自知有罪,但凭陛下处罚。”
“你们徐家自己的家务事,自己关起门来去解决吧,朕不想再参与其中,你们好自为之吧。”朱元璋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徐家兄妹一眼。
徐妙锦此刻双眼已是哭的红肿,她心中不明白为何一向对她宽厚的朱元璋对此事却是如此的决绝,她不住地磕头,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快要窒息,她仿佛觉得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到她心中,五脏六腑都快破裂了,乾清宫的大殿上已是留下她额头上的丝丝血痕,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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