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刚才管事妈妈刻意的等待,她才顿然醒悟,当时是在等她呈上自己做的针线为回礼!
一时强装出来的淡定和大方,系数瓦解。这样大的纰漏,她怎么圆的回来。
何家贤脸嗖地就青了,几乎不敢看几位姨娘等待的目光,耳畔不断有强忍着的嬉笑声,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各种疑惑的、鄙视的、轻蔑的眼神在她头顶上打转。
可此时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往下走。
偏有人不放过,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嫂怎么地不还礼啊?”
何家贤根本不敢看是谁,而出声的人却丝毫不留情面,冷哼一声,没有收敛的意思:“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个回礼也不准备,金银咱家不缺,没有就算了,针线也没有一根,寒酸不说,可曾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举人……”
“玉烟!”陈氏皱皱眉头,端丽的脸上有些怒气,可何家贤看着,却觉得她似乎并不怎么生气:“你二嫂兴许是忘记了,哪里就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一呵斥,叫玉烟的小姐不满意了,涨红了脸跺一下脚:“别人的也就罢了,可梅姨娘的礼那样贵重,说起来,又是生养了二哥的,如今娶了二嫂,新媳妇怎么能连个回礼也不准备!”
原来梅姨娘是方其瑞的母亲,难怪出手这样大方。何家贤瞧了梅姨娘一眼,徐氏曾经担心她名声不好,教养的儿子也不好,如今瞧着穿着打扮规规矩矩,并无不妥之处,眼神也不乱瞟,就算方玉烟点了自己的名,此刻也不说话,只默默的站着,似乎谁也不看,说的话也与她无关,破有一股淡定自若的好气质。
原来这就是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方其瑞的亲妈。
何家贤打量着,发觉她眉眼之间端庄妍丽,并无轻浮之气,反而通身的雍和气派,更像正室,不过到底不是,因此少了当家主母的威严。
想到方其瑞的俊秀风姿多是传承于她,何家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总觉得她鼻尖到人中,至下巴处,很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何家贤默默瞧着,心里学着。
“母亲呵斥我干什么,明明是人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那位小姐出声辩解。
何家贤脸一红,知道此事无从解释,的确是自己犯了错,只能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因此低着头一声不吭。
方其瑞站在一旁,瞧着她低垂的脑袋,简直像只受尽欺负的小猫,弱弱的没有一点反抗力。
“玉烟,你还说!胡闹。”陈氏呵斥完,因着方老爷在此,不得不说:“一点子回礼罢了,你二嫂没准备,定然是情有可原,毕竟她娘家的情况,都是知道的……你二嫂也是才华名声在外……你们居然光盯着银钱上,眼皮子这样浅……”
顿一顿又很亲切地对何家贤说道:“家贤,你妹妹跟你玩笑呢,你别介意。”
沈姨娘此时呵呵笑了起来,她长着一张圆脸,大大的眼睛很是喜庆,而且年纪很轻,约莫二十出头,顺着陈氏的话就说开了:“谁说不是呢。二奶奶听说自小饱读诗书的,肯定是个明白人,知道她即便是送了,咱们也是用不上的,索性就省了这一点,两边都轻省……”
何家贤饶是再不懂,也听明白沈姨娘话里讥讽她寒酸之意,因着困窘而涨青的脸色顿时变得紫红,一双拳头紧紧握住,指甲掐在手心。
她自己被人嘲讽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可绝对不能容忍徐氏一腔心血被人这样诋毁——那可是母亲省吃俭用熬了多少个月费劲心神绣出来的。
☆、三十二章体贴
方其瑞见她嘴唇咬得发白,极力隐忍,心中有些不忍,正待对纹桃使眼色,却见何家贤全身松弛下来,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呼吸也绵长了些,只一瞬间,她的声音响亮而清脆:“沈姨娘说的极是,我自小饱读诗书,自然是明白的。”她看一眼沈姨娘,眼里带着愤怒,几乎要将沈姨娘烧起来,转而面对方老爷:“儿媳自然是带了回礼,这是嫁人的礼数,定然不敢废,即便是入不得眼,也是儿媳花了心思诚心诚意孝敬的。只因今日人多,因此备得礼也多,儿媳给公婆敬茶,便想着实在不方便将那么多回礼带着,有碍观瞻。只想着等回到院子里……”
“老爷夫人,都是奴婢的错。”何家贤的话因着纹桃出来请罪,被打断了卡在口中,剩下的那句:“儿媳想着,等回房了,再挨个拜见长辈与兄弟姐妹,一一赠礼,既全了礼数,又显得尊重,还能亲近些,这会子看来,是儿媳想岔了……请父亲母亲责罚”就收了回去。
反而是纹桃直接跪在大堂中间,托着装满礼物的托盘,接着何家贤的话说:“二奶奶早上说她带着礼敬茶实在不礼貌,这府里也没个相熟的人,不知道带过来了托付给谁方便,因此便叮嘱奴婢带着……奴婢方才一时走神,忘记了跟在二奶奶身旁回礼。”
沈姨娘方才被何家贤瞪得心里发毛,立刻发作:“你既然带着回礼,为何不好好服侍主子左右?瞎走神什么?偏害我差点儿冤枉了二奶奶。二奶奶也真是个实诚人,明明派了纹桃带着回礼呢,她走神了,您可没走神,怎么也不紧盯着吩咐,闹出这样一个笑话来……”
纹桃受方其瑞的指派给何家贤解围,本就不太高兴——她还等着看这位新入门的二奶奶的笑话呢。只是主子有令,不能违拗,便借着沈姨娘发作她,也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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