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竹娘听完脸色十分难看,又跪下咚咚咚磕头:“老奴女儿管教不好,冲撞了二奶奶,罪该万死,老奴还差点冤枉二奶奶,愿意领罚……”
陈氏便看向何家贤,何家贤再笨,也知道家里的陈氏的天下,即便事情跟自己有关,也不能做主,因此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陈氏颔首,对宣竹娘:“既如此,你去领十个板子,再罚三个月的工钱,这是体谅你爱女心切的缘故。”
宣竹娘磕头谢恩:“老奴心甘情愿。只一件事,还求夫人恩典。”
“既然宣竹伺候不好二奶奶,求夫人开恩安排她个别的差事。”宣竹娘又磕头,何家贤都不敢看她的青红肿胀的一大片额头。
金娘子见陈氏迟疑,又劝:“宣竹娘说的有道理,二奶奶与宣竹已不妥当,即便不为宣竹,也为二奶奶心里畅快不是。”
陈氏这才点头,对宣竹娘道:“就依你,回头叫管事妈妈给宣竹重新安排个差事。”
宣竹娘自然是感激不尽,又磕了几个头才跪着退出去。
闹了这么一出,陈氏也乏累,便叫何家贤出去。
何家贤天人交战了许久,临了还迟疑半响,才咬牙跪下道:“媳妇还有一事求母亲。”对她来说,膝下有黄金,在现代她都没跪过任何人,没想到这里动不动就跪下。先前是仪式类的跪拜,还好接受,为了求人下跪,这是头一遭。她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战胜自己那点子自尊心,就当是为了徐氏。
☆、五十六章软磨
“有事直说便是,你这是做什么?”陈氏像是唬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起身来扶何家贤。
“媳妇儿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答应了父亲,他迎姨娘时,无论如何回去看看的。”何家贤咬牙道,不惜连何儒年都搬了出来。
“我的儿,这是怎么着,一个姨娘罢了,怎么你偏如此固执。”陈氏叹气道:“既然亲家老爷如此看重,少不得要给他这个面,不敢怠慢。”陈氏沉吟半响,扭头对金娘子道:“你把咱们预备下的礼添厚些,命方富跑一趟,为亲家老爷贺喜。”
金娘子迟疑着不去,慢慢道:“不是奴婢不听命,实没有这样的礼节,亲家老爷迎姨娘,关上门悄悄儿就是了,何必折腾的大家。就是咱们老爷迎姨娘,也就是进门给夫人您磕头,喝酒吃饭静悄悄的就是,别说出阁了的大小姐,就是家中的几位小姐,也没有坐席面儿的,都是派丫头送点子贺礼……也有那些尊贵的嫡出小姐,略连个脸面儿都不赏的,哪里有像二奶奶这样上赶着的……”
金娘子看一眼何家贤,有些不满对陈氏:“恕老奴僭越,您就是再疼二奶奶,也不能坏了规矩这样个疼法儿……”
“住口!”陈氏少有动怒的时候,对着金娘子更是基本没有,今日却忍不住:“哪里有你说嘴的份儿,叫方富走一趟!老二媳妇都跪下了,我再不允,像个什么样子?知道的,说是事情让我为难,老二媳妇懂事求人呢。不知道的,还当我偏为难老二媳妇呢……”
话音未落,何家贤就听出她们一唱一和的目的,只怕是不会允许自己回去了的,与其触怒陈氏,不如见好就收,改口道:“是媳妇想得不周,让母亲为难了,媳妇儿不回去便是,方管家也别去,免得坏了规矩。”
金娘子这才走到何家贤面前行礼请罪:“老奴僭越,求二奶奶恕罪,只夫人当家这几十年,规矩礼法都是要遵守的,不可因一人而废。夫人疼二奶奶,还望二奶奶也疼疼夫人,不然这个家以后,说了命令谁还听呢?”
她起身站定,接着说道:“这还是小的。若是别的大门大户听见了,说二奶奶不懂规矩,还情有可原,说夫人也不懂规矩,那就可成了笑话了……”
何家贤点头表示懂了,又扶了金娘子一把:“妈妈受累……”
金娘子这才回到陈氏身边站定,一脸凝重不苟言笑,恢复她惯常的神态。仿佛方才那番道理不是她唾沫横飞说出来的,而是她脑门上刻着何家贤自己看懂的,一副她什么也没干的表现。
陈氏此刻才扶着额头笑着道:“我的儿,难为你这样懂事,委屈了你了……你可不知道,这一大家子人,允了这个,那个偏说不公平,你没瞧见方才婷丫头挪揄我,连老四托生在我肚子里都埋怨我偏心呢。”
何家贤浑身麻木地没有一点儿知觉,只不住点头胡乱应是。陈氏的老辣,金娘子的厉害,她今儿个算是彻底领教了。软硬不吃,理还让她们说了。
自己这将自尊心踩脚底下的一跪,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捱了一顿编排,全然理亏。她又羞又气,又愤慨自己没有能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话可说。
她并不埋怨陈氏,毕竟这的确不合规矩,没有为自己破例的道理,是自己没看清楚事实,以为陈氏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是真的,就偏当了真。
套用一句很流行的话:很傻很天真。
何音兰说陈氏只是想拿捏她,并没有什么坏心,她是相信的。虽然派去的几个丫头妈妈不听话,可说起来,除了不让她出门到处溜达,衣食住行倒没有一样是短缺的,相反,从今儿个几个小姐的对话中听来,对她算是厚爱了。
在陈氏眼里,一直对她在让步。
是她不知好歹。
陈氏看着她懵懂无辜的眼神有些头疼,挥挥手:“你先坐着歇着,宣竹那边,我自会找另一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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