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她罪上加罪。”
我初时不解,随即醒悟道:“娘娘是说……”
周贵妃颔首道:“锦素颇收藏了一些珍品,好比那方银丝龟纹砚,听闻是封若水所赠。本宫不想掖庭属翻查锦素的物事时,被牵连进封司政的案子里,再受苦楚。你放心,掖庭属还没来得及清点,本宫便要了出来,陛下也允准了,掖庭属日后应不会再来查问。”
我心中一凛,忙点头称是。
周贵妃又道:“诚如朱大人所说,生死只是天道循环中的一节,实在不必太过伤怀。”
我一怔,随即微笑道:“娘娘所言甚是。”
回到玉梨苑,却见李瑞正在梨树下等我,芳馨陪坐在一旁说话。李瑞见了我忙起身施礼:“景园再过一个时辰便要落锁了,若再等不到大人,下官只好先回京了。”
我还礼道:“李大人久等。”又嗔芳馨道,“姑姑怎么也不叫人去寻我,我就在湖边,并未走远。”
不待芳馨说话,李瑞笑道:“听闻大人连日操劳,甚是辛苦,好容易寻个空子去湖边走走,自然要尽兴。况且下官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趁郑大人来景园的工夫,过来向大人问个好罢了。”于是迎入玉梨苑奉茶。
掖庭属虽然管着整个内廷,但左丞毕竟是外官,专程来拜访一个内宫女官,是不合时宜的。然而李瑞在我的指点下奋勇捉拿翟恩仙,功劳匪浅,加之当时的右丞乔致不久之后便辞官了,他便顺理成章成为掖庭令郑大人以下的第一得力之人。他对我颇为感激,锦素的日常情形也常遣人来向我禀告。此时他亲自来玉梨苑,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我,绝不会只是请安问好。
时间无多,我径直问道:“大人既然来了,玉机不得不多口相问。听闻陛下这两日调阅了掖庭属的卷宗,如今掖庭属的情形如何?陛下有何旨意?”
李瑞看了一眼芳馨,芳馨立刻退了下去。他这才敲着小桌轻声道:“论理下官是不当说的。唉,当真是惨。”
茶香扑在脸上,我顿时有些透不过气:“烦请李大人告知详情。”
李瑞道:“陛下看了卷宗,又命郑大人将掖庭狱关着的所有宫人仔细盘问了一遍。郑大人虽然身子不好,可是圣旨在上,他也不敢不从,连夜盘问,连药都是端到刑房里喝的。”
我心头一颤:“刑房?”
李瑞冷笑道:“说是盘问,整个掖庭狱已变作阿鼻地狱,当真惨不忍睹。盘问之前先打一百皮鞭,这一百鞭子下去,身上便没有一块好皮了。那些贴身服侍皇太子和公主的宫娥和内监,被打得尤其厉害——”
我不忍再听下去,打断道:“李大人——还是拣要紧的说。”
李瑞一愣,咳了一声,又道:“总之,这一番问下来,几乎各个都残废了。义阳公主的乳母游氏,熬不住刑已然被打死了。皇太子的乳母刘氏,早早自尽,倒少受了许多苦楚。而且,那个下水相救三位公主的内监小虾儿也被关了两天,好在陛下没有下旨动刑。”
我诧异道:“小虾儿是有功之人。为何要将他关起来?如今可放出去了么?”
李瑞冷笑道:“什么有功之人!他好歹也是在湖上溜冰的,引诱公主涉险,他也有份!被关两天,也不冤枉,没有动刑算是他祖上积德了!”
我忙道:“是。陛下圣明。”
李瑞道:“大人是去过掖庭狱的,统共就那么几间牢房,早就被塞得满满的,哪里有小虾儿的地方?昨日已开恩放他出去了,只是也没赏他。大人放心,他没吃什么苦。”
我松了一口气,又道:“我当初只是查了三位公主在冰上落水之事,掖庭属可查到是谁将三位公主的冰刀带进了景园?”
李瑞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义阳公主的乳母游氏了!正因如此——”
不待他说下去,我又问:“那些冰钓之人,是如何处置的?”
李瑞道:“下官正要说这个。游氏虽然受了重刑,究竟寻常。那些冰钓之人,当真是……”说罢重重叹一口气,“陛下下旨,打了两只大铁钩子,从左右腮帮子穿到嘴里,扎入上颚,挂在梁上,要钓几天几夜才死。”
未等他说完,我胸中烦恶,将喝下的茶全吐了出来。芳馨也顾不得避嫌,连忙上来轻轻抚着我的背道:“好好的怎么吐了起来?”说罢只是看着李瑞。
李瑞大窘,轻轻一打嘴,起身行礼道:“都是下官不是,下官不当说这些。”
我一面喘息一面摆手道:“是我自己没用。”又向芳馨道,“我没事。”芳馨无奈,只得退了下去。
好一会儿,我方坐直了身子:“多谢大人前来告知。大人请坐。”
李瑞见我平息,方才坐下:“陛下自登基以来,也曾亲自处置过有罪的宫人,左不过是打一顿板子撵出宫去。这一次当真是发了狠,素日那些宽仁的名声全都不要了。”
我叹道:“皇太子与三位公主夭折,陛下自然伤心愤怒。如此说来,只怕于大人她们情形不妙。陛下可曾说要如何处置三位女巡么?”
李瑞摇头道:“这倒没有。下官知道大人担忧于大人,但大人不妨反过来想想,或许便不那么烦心了。”
我一怔:“反过来?”
李瑞道:“掖庭属里的宫人被打杀得越凄惨,圣怒便消减得越多,说不定三位大人倒能善了。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叹道:“李大人说得有理。只是苦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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