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星听到这声“先生”,抬头看向门边。见是沈云初,程应星有点失望。沈云初什么都挺强,唯独算术不是顶尖的,还不如他那个去年一直想进鹿鸣书院的小女娃。程应星正想着,又听到一声脆生生的问安:“先生好。”
程应星这才注意到沈云初身边还有个小豆丁。这小豆丁虽然比去年长高了一点,但还是只有沈云初腰部那么高,是以他刚才根本没注意到。
想到去年这小豆丁机敏的对答,程应星说:“晚晚也来了。”能成为名盛一方的名士,博闻强记是少不了的,程应星的记性也极好——更何况这小女娃本就不容易被人忘记。
颜舜华笑眯起眼:“是呀。”
程应星说:“还想进鹿鸣书院吗?”
颜舜华两眼一亮。若是能进,她自然还是想进的,比起自己一步步培养人才,鹿鸣书院里可都是现成的啊!虽然现成的便宜不好捡,但只要多谋划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参与进来。用陶知晏那浑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撵都撵不走”!
颜舜华毫不犹豫地说:“想!”
程应星也是被逼急了。他和京中老友打赌,这题他若是解出来了,老友答应以后不会再提举荐他的事;他若是解不出来,老头举荐时他便不能推拒。程应星想着自己在算术一道上造诣远超于老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谁想到这难题送来了,他却真的被难住了,眼看限期将至,程应星简直愁白了头。
要他去京城,他是决计不愿去的。比起入朝为官,每日被那蝇营狗苟之事缠身,程应星就觉得烦恼至极。这不,都想着向个七岁小女娃求援了。
程应星面色自如,将一张纸递给颜舜华:“你若是能把这两道题解出来,我便答应让你进书院。”他看了沈云初一眼,语带促狭,“你想去哪里上课都可以。”
沈云初耳根微微泛起了红晕。颜舜华以前缠他缠得紧,程应星是知道的。后来程应星说要将女儿许出来。程应星这是拿他与表妹的关系来打趣了。
颜舜华却不知道这些事,她眼睛更亮了。鹿鸣书院的先生都是应程应星之邀而来,皆是与程应星志趣相投的饱学之士,她每个先生都想去骚-扰骚-扰!她心情振奋,高兴地接过程应星递来的题目。
等看完上面的题后,颜舜华心头一跳。这题目不是书上抄来的,而是自己出的,那用字遣词让颜舜华觉得有些熟悉。这是谁给程应星出的题?
若是依靠时下的解法,这题目是不可能解开的。想要解出来需要用到玄冥道人教的一些方法。难道是玄冥道人出题为难程应星?
玄冥道人与程应星相识?
颜舜华面上没有流露半分异色。她装作认真思索的目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说:“我可以解开,不过要用一些特别的法子。”
程应星也在旁边继续冥思苦想,听到颜舜华这话,只觉耳边炸开了一朵烟花,响得他的心怦怦直跳。他压下心中的激动,以最平和的语气说:“什么法子?写出来给我看看。”
颜舜华在纸上写了一些符号,并在后面标注上相应的意义。程应星没急着看内容,而是习惯性地观察起颜舜华落笔的姿势与她写出来的字。饶是他对学生向来严厉,也不得不赞一个“好”字——这当然不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字,但绝对是七岁小娃娃能写出来的最好的字了,至少他没见过比这更好的。
颜舜华若不是女娃儿,他准会冲着这字将她收为关门子弟。
可惜啊……
颜舜华写完第二张纸,抬起头对上程应星满含惋惜的目光。她眨巴一下眼,说:“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没有生为男儿身很可惜?”
程应星被逮了个正着,竟有种莫名的窘迫感。他女儿也是极为聪慧的,而且总爱扮作少年出去,每每他与妻子都叹息不已,觉得女儿若是个男孩的话定然会有大出息。于是见到同样伶俐可爱的颜舜华,便让他再次觉得惋惜。
颜舜华说:“我很高兴我是女孩儿呢!”她掰起手指数,“我可以撒娇,可以想哭就哭,还可以穿漂亮衣裳、戴漂亮首饰,把自己打扮得特别好看。男孩能学的东西我也能学会,我能做的事情男孩却不一定能做!”
程应星哭笑不得:“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她说的那些事,男孩都不会想去做吧?
颜舜华回到正题上:“我解出来啦,先生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程应星接过颜舜华递来的两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地注解,起初他还有些糊涂,看到后面他脸色渐渐变了,越看神色越发凝重起来。等将两张纸都看完,程应星说:“这是谁教你的?”用上面这些简写的数字和符号来推演,比起已有的方法不知要简单多少倍。若是旁人可能还看不出这薄薄两张纸的意义,程应星怎么可能看不出?
颜舜华说:“道长爷爷。”
沈云初的心猛地一跳。他忙将颜舜华写满的两张纸接过看了起来,看完以后,他的神色也和程应星一样凝重。玄冥道人可能看出了颜舜华天赋极好,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才会在沈家停留那么久。偏偏玄冥道人教给颜舜华的东西又多又杂,颜舜华又那么小,不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可能都不知道颜舜华还会这个。
沈云初深吸一口气,将玄冥道人的奇异之处娓娓道来。程应星是他老师,这些事他不必瞒着程应星。正相反,有程应星帮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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