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见山地讲什么解法,而是说了几个靠着锦绣文章出头的例子。
林灵妙听得有点入迷。
颜舜华眼底也掠过一丝惊讶。薛璇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做得好不如说得好”“会做事也要会说话”“文人笔如刀,你不学会握着这刀,将来这刀就会砍向你”。
颜舜华瞠目结舌。
这可与她认识的那个一本正经的薛璇玑不一样。
不过颜舜华想想薛璇玑几次破例与自己配合,发现是自己以前是带着偏见去看薛璇玑的。
难怪薛璇玑柔声细语地说说话就能让顾成晁听从她的劝诫,光是听薛璇玑这么一劝,她就觉得自己以前实在不该逃避读诗作诗写文章的——毕竟她也不是学不会的不是吗?
颜舜华乖乖听薛璇玑讲解。
林灵妙自然也极为认真。
到日暮西斜,薛璇玑才起身道别。林灵妙惊觉时间过得这般快!
林灵妙赶紧留她们用饭。
厨下已经准备好了,又是她们三人在琴楼这边用,薛璇玑和颜舜华也没推辞,吃过饭后才乘着月色一起离开。
走出林家,薛璇玑主动说:“若是晚晚你愿意,回京路上我们可以同坐一车,到时我可以给你再细细讲讲诗文方面的东西。”
颜舜华心情很复杂。
薛璇玑上了马车,转头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没有敌意,只有友善。
门童已经给颜舜华牵来雪球,颜舜华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那么有机会的话,我教璇玑姐姐骑马吧!”她记得薛璇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体力不大行,骑马投壶都不在行。
薛璇玑:“……”
薛璇玑回到府中,脸上有些气恼。薛夫人见了好奇不已,忙问:“怎么了?不是去找妙妙妹妹和晚晚妹妹吗?”
薛璇玑说:“晚晚竟挤兑我不会骑马!”她生来就平衡不好,学不来骑马,学不来舞剑。
薛夫人一乐。她笑道:“你从小样样都好,没有人不夸你的,倒是难得有人能挤兑你。”
薛璇玑被薛夫人这么一笑,竟也觉得挺有趣。她也笑了起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有不会的才正常。”她脸上哪还有什么恼意,“说来也奇,我与晚晚虽然才认识不久,却像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有时我讲完上句,她就能接出下句。”
薛夫人说:“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她握住薛璇玑的手,“你从小心思重,难得遇到个喜欢的朋友,平时多亲近亲近,能帮的也多帮。我看她是有福气的,别人都觉得她这次去京城是羊入虎穴,我看倒未必。”
薛璇玑颇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另一边的林夫人却不是这样想的。
听说薛璇玑和薛璇玑走了以后,林夫人马上到琴楼去找林灵妙,和从前一样耳提面命,让林灵妙别和颜舜华走太近,多接近薛璇玑。
林灵妙握住拳头。
随着林夫人越说越多,她的五指捏得越紧。
林夫人察觉林灵妙没应声,有些恼了:“林灵妙,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林灵妙说:“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林夫人一愣。
林灵妙说:“就在年前,你还说让我多和晚晚亲近!就在年前——你还叫我离璇玑姐姐远点!”
林灵妙何曾用这种语气和林夫人说过话。林夫人气得直发抖:“你反了天了,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也说那是年前,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灵妙说:“我看不出有哪里不一样!”她仰起头,眼底有着倔强的泪光,“没有不一样!”
啪!
林灵妙脸上泛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本就是七八岁的姑娘,皮肤像水一样娇嫩,被这样一巴掌打下来,立刻就红肿了。
林灵妙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也火辣辣地疼。
林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强硬地说:“总之我跟你说,不许你再和她走那么近!”
“夫人!”一声冷冰冰的叫唤从门外传来。
林夫人转头看去,却见林州丞站在那儿,脸色铁青地看着林灵妙脸上的巴掌印,恨不得马上上前把女儿抱进怀里。
林州丞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伸手把林灵妙抱起来。
林灵妙被那有力的臂弯拥住,眼眶霎时更红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林州丞觉得自己心都快被女儿哭碎了。她怎么狠得下心啊!她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自己的亲骨肉!
林州丞第一次觉得妻子美丽的皮囊下,藏着那样丑陋的一颗心。他冷声质问:“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你以前也是这样教女儿的?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会用巴掌往自己女儿脸上招呼!你自己若不甘心,自去求个圆满就是了,作践自己的女儿算什么!”
林夫人愕然。
她一直看不上自己的丈夫,觉得他窝囊,觉得他和通州那些泥腿子没什么不同,充其量只是泥腿子里面比较体面的而已。和林州丞新婚那段日子简直煎熬无比,他们每次同床都让她五脏如焚,是以怀上林灵妙之后她就给林州丞纳了两个妾室,让林州丞到她们房里去,别再来找自己。
公婆不知就里,夸她贤惠,骂林州丞荒唐,林州丞也不为他自己辩解。所以她一直觉得林州丞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喜欢自己这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
可是她现在在林州丞眼底看见了什么?
嫌恶!
他居然敢嫌恶她!
他凭什么嫌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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