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袍,儒雅矜贵的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宛若谪仙一般。
犹记得四年前,她在姑母的汝阳王府初次见到他,不过十六岁上下的年纪,却有着这世间最空灵高贵的一双眼睛,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那时她才十一岁,一日午后坐在汝阳王府后院的桃花树下抚琴,灼灼桃花随风散开,落英缤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吹/箫为她伴奏。
“你的箫声真好听。”她由衷地道。
他却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你的琴艺还有待长进。”
她窘迫的红了红脸颊:“我,我会勤加练习的。”
她说完见他要走,急急上前一步:“我,我还能再听到你的箫声吗?”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羞得脸颊通红。却仍是撞了胆子去问,只因想时常听到这样好的箫声。
他似乎从未见过哪个小姑娘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略微蹙了蹙眉,侧眸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乔笙。”
他勾唇一笑,如暖阳拨开云雾,笑得明媚而温柔:“‘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笙。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好名字,如你的琴声一样。”
乔笙有些愕然,还有一丝惊喜,有些羞怯地望着他:“你方才不是说……我的琴声不好?”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弹得更好。”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却比方才温暖了许多,竟比那灼灼桃花更加养眼。
乔笙抿了抿唇,缄默不语。只默默望着拿到欣长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灼灼桃花林中……
思绪回转,她的面颊越发灼烫,暗自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口,长舒一口气,向着厅堂走去。
待乔笙落了座,原本热热闹闹的厅堂里瞬时安静了下了,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三人。
安王最先拿起玉箫,动作优雅的吹奏起婉转之声,轻柔,涓细,似香炉之中随风散开的袅袅薄烟。
乔笙葱白如玉的指间熟练的跳跃在琴弦之上,随着那悦耳的箫声紧凑相合。
一时间琴声与箫声交织,似山间流淌的一股清泉伴着谷中莺歌啼鸣,又似春日里的灼灼桃花盛放,清风吹拂。
乔箬脚尖微点,随着那婉转之声扶起翩若惊鸿的广袖,柔软而轻盈的轻纱自手腕处轻轻滑落,露出玉笋般皓白的手臂,腰下裙摆随着身体的旋转四散开来,在那铺了红色地毯的地板之上飞出一只金光粼粼的孔雀,曼妙轻盈的身姿随着流淌着的曲调肆意变幻,纤细的腰肢旋转扭动,美轮美奂。
一舞作罢,琴声和箫声戛然而止,却仍有飘飘渺渺的余音在房梁之上回旋缠绕,相契相合。
乔老太太最先回过神来,带头鼓掌称好,一时间厅内赞赏之声响起,热闹非凡。
“当年乔贵妃娘娘作《广袖折腰舞》被太先皇惊为天人,如今乔三姑娘这舞姿想必与乔贵妃不分伯仲,这乔国公府里果真是出才女啊。”在座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也都跟着竞相附和,一时间将乔箬捧上了云端。却见她面露羞涩,眉宇之间却是得意非常。
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安王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开了口:“乔国公里的姑娘的确才情了得,古琴乃四艺之首,八音之绝,抚琴随心,所奏之音最为深邃,也最能打动人心。乔姑娘的琴艺了得,今日有幸与姑娘同奏,乃本王之幸事。”说完对着乔笙抱了抱拳。
乔笙听得一怔,在众人都夸赞乔笙舞姿曼妙之时,他关注的……竟然是自己。
就连邵珩都不曾想到,这安王竟然会开口夸赞乔笙。安王熟知音律,对旁人的评价也最为严苛,能让他放下身段如此夸耀一个人,看来乔笙的琴真的打动了他吧。
有安王这般赞赏,在座之人不管是否懂得音律,一时间又都对着乔笙赞不绝口。
原本站在中央众星捧月的乔箬面上笑意敛去,恨恨的攥了攥拳头,默默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曲作罢,安王又坐了一会儿,便向着乔老夫人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看向一直默默喝着酒,似有心事的暴云霆:“将军可要一起?”
暴云霆对着安王抱了抱拳:“臣闲来无事,留到宴会结束也是无妨。”
岑栩见他竟然还不肯走,又不由想起在假山后面听到的话,下意识望了望邵珩旁边坐着的乔第,很是不解的蹙眉:这暴云霆刚从西北回来不久,何时心仪上了这么一个姑娘,看上去还是个久病缠身之人。
安王临走之前,又特意在长公主跟前行了礼:“皇祖母思念浔阳,长公主若是得了空,便带浔阳多去宫里走走,皇祖母开心了,陛下也会心情愉悦。”
他刻意将后面那句话说的重了些,岑栩脸色沉了沉,侧眸看向邵珩,却见她此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低头自顾自的吃着点心,他那张黑乎乎的脸越发阴沉的厉害了。
待安王离开,宴会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在厅里做了一会儿,邵珩随着乔第去了寻梅居,见识了方才的嘈杂纷乱,如今到了这寻梅居里,邵珩顿觉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因为最近经常过来,再加上上一世的记忆,邵珩在这寻梅居里丝毫不客气,简直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寝居之地。
她散漫的坐在软榻上,倚着靠垫吃些果子,不知不觉间竟然打起了瞌睡。
乔第见她困了,让丫鬟拿了薄毯给她盖上,邵珩乐得悠闲,果真就在乔第的榻上睡着了。
没过多久,天色渐渐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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