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闻言怒道:“没了食物还怎么检查?王厨人呢?”
煎药的伙计嗫嚅:“王厨去茅房了……说起来也去了很久……”
沈樊成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我说,你们家的厨子,该不是畏罪潜逃了吧。”
昌平的脸色白了下去。殷俊的主要精力在商铺上,没什么工夫打理后宅。这宅子里的主人本就他一个,下人自然也稀少,还是殷佑微快来了殷俊才新收了一小批下人进来的,这王厨就是其中一个。
沈樊成看了一眼桌面,只见一只瓷白的碟上搁着一把小勺子,勺上还沾着淡黄色的半固体。他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然后蹲下身打开橱门,挨个把里面罐子盖头打开检查了一遍,将一只红壳罐子取了出来,往桌上一磕:“这里头是蜂蜜。”
昌平探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地望向沈樊成。
“这里面的蜂蜜,一股酸味,又稀又薄,分明就是变了质。夏天本就不易保存食物,厨子还敢用变了质的蜂蜜去做绿豆糕。”沈樊成冷声道。
门口煎药的伙计抖着嗓子插嘴:“药好了。”
昌平眉头紧锁,对沈樊成道:“少侠请回厅里坐会儿,我去去就来。”又转头对伙计道:“跟我去找王厨,麻利的。”
伙计看他这副架势,连忙熄了火跟出门去。
昌平招了路过的一个婢女:“把药去端给小姐。”就带着那伙计气势汹汹地走了。
那婢女走进来,将药倒进碗里,寻了个小托盘端好。
沈樊成从她后头晃出来,手一伸便把她手里的托盘接过:“带我去见你们家小姐。”
婢女一愣,随即尴尬地看向他手里的托盘:“这……”
他诓她:“我有殷公子的口信要传给你家小姐,顺便帮你端个药。”
婢女犹犹豫豫地带着他来到殷佑微房门前,敲了敲门喊道:“小姐,沈少侠要见您。”
怎么又来,不是叫他出去了吗。殷佑微抱着被子缩在床上,恹恹地想。
她现在状态很差,自己都能想象得出来是怎么个萎靡不振的模样,又怎么能让他看见。
“不必了。”她清清嗓子,扬了声音回答。
沈樊成凑到门前喊:“殷小姐,没事的,是你哥哥让我来给你传个口信的,反正你也要喝药,就顺便让我进来呗。”
殷佑微撇了撇嘴。
胡说八道,二哥怎么可能让他来传口信,这肯定是他的借口。
不过……他竟然也会找借口了呢。
她叹了口气,把床头的帘帐放了下来,说:“那你进来吧。”
沈樊成便推了门进去。
婢女正在门口踌躇,就听到殷佑微吩咐:“你在门口守着吧,门开着,不要关。”
沈樊成用脚勾了把椅子到殷佑微床边,坐下,用勺子搅了搅黑乎乎的药汁:“你还不舒服吗?”
隔着一层帐子,殷佑微的脸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嗯”了一声便无下文。
沈樊成不明所以,只好道:“那你先把药喝了吧。”
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出帐子,要去接他手里的药碗。
沈樊成忽然把碗一收:“等等吧,还有些烫。”
那只手便又慢慢缩了回去。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涌动。
门口的婢女听里头没了声音,好奇地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轻轻摇曳的珠帘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殷小姐待在床帐子里面一动不动,沈少侠坐在边上搅着药汤。
她收回视线,重新站直在门口。
殷佑微开口,轻声道:“你不是要传口信吗?”
“呃,我骗人的……”他摸了摸鼻子,“不然他们不会让我进来的。”
殷佑微垂下眼,忍住了笑意:“哦。”
沈樊成又说:“你家那厨房存的蜂蜜都变质了。我看你吃的绿豆糕八成就是加了坏蜂蜜才不好的。”他顿了顿,“你家的厨子,不可能看不出蜂蜜是坏的,但他还是用了,这个人不能再留着做事。”
殷佑微听罢,沉吟片刻叹道:“我二哥没那么看重吃的,想来也是被他钻了空子,贪了那点食材钱。”
沈樊成点头:“那还该庆幸他只是个厨子,没暗中给你下毒,只让你吃坏了肚子而已。”
殷佑微恼道:“你会不会说话!”她把手伸出帘子,抢过他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再将空碗塞回他怀里,咂了咂嘴,“难喝。”
“良药苦口。”沈樊成道,“喝完你就不难受了。”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婢女急急忙忙进来道:“小姐,沈少侠,昌平抓着王厨来了。”
殷佑微皱眉:“把他带到门口。”
王厨被人押到门槛外,丧着一张脸。
昌平示意旁边人按好他,自己走进房间,朝着珠帘后的里室福了福身:“小姐,王厨用了变质蜂蜜做绿豆糕,见小姐吃坏了肚子怕惹事,还想趁机跑路,幸亏被我们在他老母家抓住了。”
他一抬身,看见不该出现在屋子里的沈樊成,惊愕。
沈樊成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他,撩了珠帘走出去,踱到王厨面前。
“你既然知道蜂蜜是坏的,又怎敢往食物里放?”
王厨一直在后厨工作,虽然不认得沈樊成,但这会儿也安安分分地答:“因为小姐想吃绿豆糕,糖有些不够了,我想着还有蜂蜜,少加一点应该没事,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愈垂愈低。
“哦,侥幸心理啊——”沈樊成拉长了调子,“那殷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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