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卸下背上的窄背长刀,往门边一扔,“开门吧,庄槿。”
屋内的烛火再次亮起,腐朽的门板被里面的人用脚一拨就靠到了一边去。
端烛台的女子望着她,神态疲惫而依然美丽:“原来是偷到了沈樊成头上,怪不得会被你发现。你既然发现了我的踪迹,会去和那人禀报么?”
对方一怔,随即摇头:“你不是我负责的,若他不问,我也不会去说。”
庄槿轻叹一声,微微笑了:“如此,便多谢刀姑娘了。”
刀烈春低声道:“三年前我出任务受伤,你救过我一命,我一直记得。”
庄槿没有接话。她半转过身子,朝那勉强可称为床的东西上看了一眼,道:“他睡了,我们出去说话吧。”
刀烈春说:“他杀了人,一个无辜的女人。”
庄槿的脸色微微一滞,把门板放好,走出几步道:“对。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
“他掉了你给他做的香丸在酒馆里,被沈樊成他们发现了,现下已经在怀疑你了。”
庄槿说:“倒是奇怪,怎么能光凭一个香丸就猜是我。”
刀烈春却道:“总之你要注意。”
庄槿叹了一声:“天要绝我?”
刀烈春望向漆黑的屋内:“是你带着他离开的吗?”
庄槿点头,提到他连稍显冷艳的眉眼都温柔了几分:“我赶去江州找他,没想到正碰上他发病,握着把菜刀不肯撒手,我就直接把他敲晕带回来了。这可怜孩子,这几日一直做噩梦说胡话,没个清醒时候。”
刀烈春哽了一哽,才道:“那么,那个枉死的女人怎么办?”
庄槿渐渐沉了脸色,低下了头,盯紧了手里的烛台。
烛光跃动,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屡次险要熄灭。白色的烛泪沿着烛身缓缓下滑,在底座凝结成圆圆一小块。
“你想听什么答案。”她轻哼一声,“她倒霉又可怜,可是以我现在的处境,我补偿不了她什么。”
刀烈春说:“她还有个感情很好的弟弟。她弟弟有沈樊成撑腰,更不会善罢甘休的。”
庄槿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没有,我在提醒你。”
庄槿舔了舔嘴唇:“他一定恨极了阿柏,恨不得啖血吃肉。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把阿柏拱手送出去,我绝不让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刀烈春黯了眼眸,说:“你这样是在保护他吗?你这难道不是在接着害他吗?你自己心里清楚,他都杀了多……”
“你住口!”庄槿忽然尖叫一声,又立刻捂住了嘴。她惶恐地等待了片刻,见屋里的人没有苏醒,便放下心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谁都不可以!那些性命与他无关,当然是算在我头上,来日若有厉鬼索命,找的也应该是我。”
刀烈春皱眉半晌,迟疑着说:“他不过是个药人。”
“不,他不是药人了。”庄槿重新微笑起来,笑得刀烈春心底猛生一丝寒意,“他是我的爱人。”
她伸出食指在唇上竖了竖:“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他不正常。但这没有关系,我会倾我所有,让他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正常人。你知道吗,我就要成功了。”她眼睛亮亮的,深处有灼热的光。
刀烈春忍不住倒退一步。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梦呓。
庄槿急急进屋,将烛台搁在床头,从一只铜盆里捞了块湿帕子,去给床上的人擦他满脸的汗。床上的人像是被梦魇住了,皱着眉头,嘴里一阵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时而还挣扎几下。庄槿按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安静,阿柏,安静。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他真的逐渐静了下去。
刀烈春走到铜盆旁,轻轻嗅了嗅,闻到一股药香。
庄槿走过来,把帕子重新丢回盆里:“这是我调的安神水。”
刀烈春走到床前,仔细地去看床上的人。
她其实没怎么认真看过他,几次去找庄槿,也不过是为了讨点偏门的药。在她印象里,药人从来都是主人的附庸,她没有想到苏柏竟然能和庄槿走到一起去。
他五官平平,倒是毫无攻击力的长相。皮肤有点苍白,有点发皱,个子也不太高。他一只袖子被蹭得卷了上去,露出里面细瘦的手臂。刀烈春猜测也许这是做药人的后遗症。
她问:“他多大了?”
“十九。”庄槿在床边坐下,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他干燥的唇上,一双眼里饱含着炙热的深情,“是我把他从一个普通的男孩儿变成人鬼不分的药人,也是我把他从一个人鬼不分的药人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将是我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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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
燕临泽病倒了。
多日来的精神压力和不规律的饮食作息让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
他发着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看见有人在他床边走动,他挣扎着道:“姐。”
那人脚步一顿,随即在床畔坐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好睡觉。”
那声音虚幻又缥缈,分不清男女,也分不清楚距离,像是隔了一层罩子在和他说话。燕临泽嗯了一声,满足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穿了新衣裳,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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