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阵子潜出手下去打探,再联系自己已知的内情,诚王几乎已将她与徐显炀的目的摸了个透。
不过,话当然要等她先来说,才可以判断她诚意如何。
诚王淡淡望她道:“我又不是厂卫的人,所知者自然有限,还是听你自己来说说为好。”
杨蓁颔首:“七月时那夜被您留在教坊司后,我便亮出徐大人赠与我的信物,要那两名乐工师傅次日带我去北镇抚司……”
这段时日的一系列变故,她还是头一遭对人实言讲起。
诚王轻抱双臂,在她面前长身玉立,静静地垂眼听着,待听到徐显炀错以为流芳苑梳拢的是她那一段,他唇畔还露了些笑意出来。
杨蓁几乎毫不隐瞒,只在说到进入王府之后,没有提及徐显炀亲自来会她,更不可能说起他们秘密成亲之事,只说是徐显炀见她坚持要留下查案,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仅仅这一点隐瞒并没什么刻意痕迹,诚王所知的内情几乎桩桩件件都得到了印证。
他就像听了个畅快舒心的故事,脸上笑吟吟的,信手摘了一截侧柏枝叶在手中把玩着,说道:“那天流芳苑中的梳拢仪式,我也去了。”
杨蓁说那些话的重点当然在于耿芝茵,听他竟然一开口说的是这个,她十分意外。
正文50|急转直下
“王爷也去了?”杨蓁记起那天所见白衣贵公子的背影,原来,那真就是他。
“嗯。”诚王的笑容之中添了几分自嘲意味,“倘若我说,那天之所以会去流芳苑,是因为我亦如徐显炀一般,听说了那里有个十五岁的美貌姑娘即将梳拢见客,担忧那人是你才赶去的,你定不会相信吧?我那般丢了你在教坊司,交给两个猥琐乐户,竟还说及‘担忧’二字,显见是猫哭耗子了。”
杨蓁平静道:“我猜得到,王爷那日会去,想必是担忧我顶着耿小姐的名头接客,有损耿小姐的名声。”
诚王这一回却是苦笑:“原来在你们看来,我对她那么情深义重呢。”
“难道……不是?”杨蓁又是惊诧又是茫然,难道他对耿芝茵并无情意?那他又是为什么要换她出来?仅仅是为了与耿德昌的师徒之情?
诚王却没有就此多说,起步缓缓沿路走去,杨蓁跟随在后。
诚王道:“你为我释疑,我也来为你释疑。我留你在王府,也正是因为体察到你那边有着异常,疑心有人在算计芝茵,便想着留下你,或可以摸清内情。”
这一回又是唤人家“芝茵”了,语调自然顺畅,一听就是叫熟了的,还不承认有情?
杨蓁揣测不明他的心思,对他这话也是半懂不懂:“王爷既然接了耿小姐在府里,大可以向她自己问明,为何有人会想谋害她啊。”
“是啊,这便是关窍所在。”诚王回首一笑,“她不肯说啊。”
杨蓁一怔:“她对王爷您都不肯说?”
诚王踱着步曼声道:“她恨极了何智恒,一心只想借我之力替她报仇,为此已陷入了魔怔,如今她见了我,除了撺掇我去对付何智恒外,就没了别的话可说。我问她谁会有心害她,她一口咬定想要她命的除了厂卫之外,别无他人。”
杨蓁十分讶异,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连诚王都不能叫耿芝茵开口,还有谁有办法?
“所以说,其实你想知道的,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诚王驻足回过身来,“你曾列数我留下你有三条缘故,那第三条缘故便在于此,我是想让你替我去探明这件事——究竟是谁想谋害芝茵,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蓁愕然:“您……让我去探明?”
诚王颔首:“是,你去与她谈,想办法让她吐露实情。”
杨蓁眨着眼:“王爷不随我同去?”
诚王摇头:“我若同去,她反而不会实说。”
“可是,她又怎可能对一个初见之人开诚布公?”
诚王笑了笑:“无需开诚布公,她对你说的,必定与对我说的不同,到时你转述给我,咱们再来一同揣摩参谋即可。”
“王爷也不打算隔室旁听?”
“没有那个必要。我信你不会骗我。”
听起来倒像是他信她都已超过了信耿芝茵,好像他们俩才是一拨儿的,而耿芝茵是他们要去共同对付的敌手。这真是一件奇事。
杨蓁道:“我自然甘愿担此重任,只是,恐怕我会有负王爷重托,办不成事。”
诚王笑着摇头:“你连我的信任都能轻易取得,去对付她,绰绰有余了。你放心,若论才智,她可远不及你。”
取得他的信任?杨蓁分辨不出这话真假,他又是凭什么信任了她的?就因为听她说了实话?
她试探着问:“敢问王爷,又是因何对我赋予信任的?”
诚王却道:“你先去吧,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明日我便安排你与芝茵会面,今晚你可以好好想想,到时说些什么为好。”
“是。”今日能取得如此进展,杨蓁已然十分知足,不打算再多话惹他不快,福了一礼便想告退。
诚王忽又说道:“我问你,你今日来对我说这些话,不是徐显炀授意的吧?”
杨蓁微怔:“自然不是……不瞒王爷说,倘若事先问询徐大人意思,他恐怕……并不会答应我来与您如此说。”
诚王又是一笑,显得十分欣然:“好,你去吧。”
对诚王今日的诸般反应,杨蓁总有些细处无可索解,他实在没理由如此快就对她赋予偌大信任,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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