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醉了的他搬到床上,自己在旁边儿一趴也睡了过去。
次日,他没了。
以为他先醒了回了状元府,我梳洗了策马过去,却听下人说他家公子根本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过!
我着急了,托人到处找,终于找到了他的消息。竟然是从我的府里,被我的管家,一辆马车,送到了康亲王府中!康亲王是什么人啊!我不住地冒冷汗,心里疼得发颤,想再求人,可对面的人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我,告诉我这个消息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其他的不可能。于是我只能镇定道谢,将一钱袋来燕京时从洪章家地里挖出的金子递给了他,道着谢送走了人,脑仁儿发麻地守在自己府里,等着洪章回府的消息,连叫来管家问话都忘记了。
后来,我才知晓这一切竟然都是白茶的心计。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们也被迫着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他比我有情有义,所以他输了。
一朝谋逆,成就了我这个摄政王,他只求一死。
我却不能让他死,我不能想象他比我先走的情形,那种一刀一刀凌迟心脏的苦痛真不是人受的。
我将他放到了沧州,随他折腾,只要不伤及妹妹留下的两个孩子就好。
说起来妹妹留下两个孩子,淮安长得很好,淮黎却有些歪,每次见到他都让我想起白茶。白茶的狡诈。我私心里想让淮安当皇帝,明示暗示过,又在她一步步伪装的荒颓里放弃。
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我越来越不愿出府,越来越不愿与人交流,总是在房中作画,画当年在村子里的事。府里有一个的新寡的浣衣女难产死了,我将那无亲无故的小丫头过继了过来,只当做自己亲生的。
总得有一个人给我在灵堂上磕头。
我又认了淮安作义女。这丫头很有趣,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大概是我人生里,没有季洪章的人生里最有趣的事儿了。
成功还权,我的生活更加平淡而无趣了。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野外发现了温玥。
他很像我那妹妹,比淮安还像,心中起疑,我暗自展开调查,没等有什么名头,淮黎与淮安竟然要去沧州!
设法令瑶音拦着没拦住,我在府中忧心忡忡守了两日,终于带着复杂的心情决定潜入沧州。
成功救下淮黎淮安,同时也将自己交到了洪章的手中,说实话,我不后悔,甚至觉得很幸运。有生之年,能在见他一面,我觉得已经无憾了,而就算我死在他手里,我留下的人大概也足够保护起来淮黎淮安。
他没杀我,只是说要跟在我身边。
悬崖的大风猎猎,将他的衣摆吹起来,显得他格外消瘦。
我求之不得。
如果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让他胖起来。
白白嫩嫩的,圆乎乎的,像当年梨花树下那个自己抹眼泪的小孩子,凶巴巴的也好,朝气蓬勃。
我的确将他养胖了,也知晓了不少的事儿。南骞之竟然没死,事情竟然真的是我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受控制,因为洪章他要我袖手旁观,我在他阴暗潮湿的眼神里答应了,并逐渐放权给他。
不过我还是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局势,我们蒋家对不住他,该赎罪的却不是孩子们。我如履薄冰地暗暗操作着平衡,给他他想要的乐趣。
因为我生平最喜欢他,也最对不起他。
第68章有爱不觉岁月长
“不好。”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兀地从季洪章背着的方向走出来,鹰目凌厉而沉稳地落到燕淮安他们身上,又落到季洪章的身上。季洪章闻声回首,模样竟是有些癫狂,恨得发红的眼珠子瞪向蒋远山,“你竟是还要护着别人么?”
蒋远山不语,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跪在地上,跪在季洪章的面前,双膝狠磕,发出一声巨响。
“你做什么!”
季洪章心一突,嘴唇微微颤抖。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
蒋远山抬首,看着季洪章解脱般一笑“逃避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说清楚了。”
季洪章按住所有情绪,冷眼看他,不屑道:“有什么好说的。总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是了。”
他惯会口是心非,若是真的不想听现在早已经打起来了,蒋远山的心软了软,说出的话更加沉重。
“当年,白茶”
一听到这个名字季洪章整个人的身体都不自主地戒备起来,那是他一生的梦魇。他永远不会忘记康亲王一脸猥.琐地在他身上施.虐时提到这个名字时的快意,也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被蒋远山冷眼相向,出卖欺辱。
“如果你就是想说”
“洪章,让我说完。”
季洪章强迫自己闭了嘴,默默盯着蒋远山。
“白茶,就是我要找的妹妹。当年的一切我也是在后来,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才知晓的。洪章,是我们蒋家对不住你!”
季洪章后退一步。妹妹,妹妹,多可笑啊!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就因为是妹妹,所以就要牺牲他么!就因为是妹妹,所以就忘了说好的要护着他一辈子么!是啊,他们是亲人,他却什么也不是!那现在又在这虚情假意的做什么!啊,妹妹死了,所以要来护着妹妹的子女了么!
他选的永远不是他!永远不是他!
尖锐刺耳的尖叫在院子里响起,临近的瓷盆爆裂,风声大作,树木狂摇。蒋远山看着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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