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妇人,道:“这是你二舅母。”黛玉抬头看去,却是个着淡青彩绣暗金万字宝相花纹缎面对襟褙子,下面微露朱砂彩绣马面裙的中年女子,岁数比之邢夫人仿佛略大些,却是更端庄沉稳,听得贾母这话,也起身来看向自己。
黛玉便垂下眼帘,上前亦是一礼,口中唤道:“二舅母。”心内却是明白,这二舅母原是舅舅贾政之原配发妻,现今正管着家中事务,自比邢夫人更有气度。而后又见过李纨,黛玉行礼如故。
依着春纤看来,黛玉言谈行动轻巧灵动,又是生得fēng_liú袅娜,便年岁尚小,也自有一段情致楚楚之处,倒是不知道,那王夫人过后如何会预防万一,特特提及宝玉是个祸根孽障,要黛玉离着他远些。或许,真是后人推测出来的,竟是因着旧日与贾敏姑嫂之间存了间隙不成?
心内思量着,她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只站在那里垂眉低首而已。倒是贾母,此时见着黛玉色色都拜见过了,方含笑道:“且去请姑娘们她们来。今日里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的。”
底下的丫鬟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不多时便几个嬷嬷丫鬟拥簇着三个女孩儿来了。黛玉略一打量,便一一见礼,又唤道:“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迎春她们自也是拉着黛玉的手,一面打量两眼,一面含笑应答。想来瞧着都是斯文俊秀的女孩儿,彼此之间便存了几分好感。
贾母瞧着她们好,便笑着道:“且坐下来说话,日后尽有说话的时候呢。”边上的丫鬟入春纤等,自是知机的,当下纷纷斟茶送了上来。黛玉便被请到贾母身侧坐下,又略略吃了两口茶,微微觉得心口发烫,便听得贾母问话,当即一一回话。自然,这会儿也不会说旁的事,不过是贾敏之丧,如何得病,又是怎么请医服药,直至发丧等等。
原来贾母渐渐好了几分,此时听得女儿贾敏如此种种,不免又生出感伤来,当即道:“我这么些儿女,所疼者唯有你母,今日却是先舍我而去,竟是连一面也见不得。现下又见着你,我怎不伤心!”说罢,竟搂着黛玉,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又哽噎起来。旁个还可,黛玉不免也泪落沾襟,倒在贾母怀中,幽幽呜咽起来。
王夫人等见状,忙开口宽慰解释了一番,又将贾敏之事转开,且因着黛玉面容怯弱,竟大有不胜之态,度量着她有些不足之症,因问道:“可是身子略有不爽利之处?大夫如何说的,又如何服药?”
黛玉只用帕子擦了擦面上滚落的泪珠子,方欲起身回话,却被贾母按下,且道:“我们娘儿们说话,大面上过得去便罢了,倒不必拘禁了。”黛玉方垂下头低声回了自来如此,打小儿起便吃药等话,又说及一个癞头和尚等事。贾母闻言,只说了一句正配药丸,且叫他们多配一料的话,便将这事带了过去。
春纤见着眼前种种,心中思量,目光微转,却只抿了抿唇角,依旧站在边上不说话。此时屋子里的气氛倒是渐渐有些凝滞起来,却在此时,凤姐便似一阵风般吹了进来,未语先笑,活脱脱给这里带了一股新鲜火辣的气息来。
黛玉尚且诧异纳罕,贾母却是面露欢喜之色,且笑且骂,格外地亲昵,只拉着她说了一番凤辣子的话。又有迎春等笑着低声告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自也听过这位嫂子的事,忙笑着见礼。凤姐却是与旁个不同,只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一面送到贾母身边坐下,一面笑着恭维,且又说及贾敏之丧,落下泪来,只用帕子拭去。
还是贾母一句你倒来招我,方让她转悲为喜,且笑着拉住黛玉,因问年岁上学吃药等话,又提及行礼物件,婆子丫鬟等话,却是十分整齐。黛玉心中度量,却是比两位舅母更为周全妥帖,当即忙一一回了话。
说话时,春纤等丫鬟又摆了茶果上来。熙凤起身亲自捧茶捧果,送到贾母等身边,谁知边上王夫人忽而问了月钱。熙凤忙笑着回了一句,又说及料子等物,且打了个回转。黛玉且罢了,不过听一听而已。邢夫人在侧瞧着,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却说不得什么,只吃茶果不语。
贾母却令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贾赦贾政两个舅舅。邢夫人方忙起身,笑着揽下事情,且携着黛玉而去。春纤在后瞧了几眼,便收回视线,正要做旁的事去,却被鹦哥拉住到了外头,且笑着道:“真真的你瞧着林姑娘,那眼睛里竟能长出小勾子似的,说不出的逗人。你当真这么喜欢她?她虽生得也好,瞧着言谈举动也是好的,到底是咋咋然初见面的,哪里就这样了。”
“姐姐自来是知道我的,最是羡慕那等读书人家的。林姑娘瞧着便是沾着墨香似的,我自是爱得不行呢。只可惜了,她竟瞧着身子弱得很,想来这些时日也是难熬得紧。”春纤忙笑着回话,瞧着鹦哥深有同感地点头,面上竟有几分戚戚然之色,便知道她又思及亡母,就要遮掩过去。
鹦哥见着她如此,反倒一笑,道:“罢了,我是与你说,你既喜欢林姑娘,我却与你讨了个巧宗儿,晚间便能在老太太身边捧茶果。想来那会儿林姑娘必定是坐在老太太身边儿的,这般可好?”
“多谢姐姐,若是能与林姑娘略说两句话,想来日后求她教我学几个字,也是使得了。”春纤双眼一亮,忙就应承下来,倒闹得鹦哥打趣了两句。又说了小半晌的话,且做了一点子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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