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苑有气无力的睃了他一眼,并不准备和他解释。
魏宁是什么时候来到宫中的呢?李隆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在女帝还是皇后之时,身为言官的魏宁就已是母亲安排在朝廷中的一张嘴。
后宫不得干政,母亲也从未僭越,先帝倒是总将朝堂之事说与母亲听,母亲一想到什么好法子,便会召魏宁入宫与他商议。
她听太监们私下议论过,“瞧他得意的,不过就是皇后娘娘养的一只鹦鹉罢了。”然而即便是当面听到了,魏宁也不过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挺得直直的腰板,也只在母亲面前弯下。
到母亲登基,魏宁当了男宠之后,当年那个眉目如画会偷偷带些宫外吃食给李隆苑的青年,就变成了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宠。
“不说话多不好玩呀,跟叔叔说说谁惹你不高兴了?莫不是咱们那位新晋的驸马爷?”
“只比我大个八岁,就敢自称是我叔叔了?”
那我母亲比你大十二岁,你是不是该管她叫娘了?努了努嘴,后头这句话李隆苑没敢说,否则她一定会被魏宁就地掐死。
“我猜你是为陛下没叫驸马一道前来,所以闷闷不乐对么?”魏宁狡黠一笑。
“你个臭蛔虫……”撇过脸,李隆苑渐渐没了声音。
“魏宁……你说母亲她是不是不喜欢阿远啊?”听李隆苑这么问,魏宁笑的更欢了。
“陛下是否喜欢驸马,这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急着转身回答的李隆苑,被魏宁悄无声息的按住,就见他自然在她身边的草坪地上坐下,再开口时,已换了一副严肃面孔。
“公主喜欢驸马才重要,正因为重要所以陛下做出了最大的退让。若是知道,一个人会在以后舍弃很多她不愿舍弃的,那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趁还能给时,给她最想要的。小隆苑……这便是陛下为你做的考虑,所以陛下是否喜欢驸马根本不重要,你喜欢他你觉得值,就足够了。”
李隆苑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母亲接受他……”
“隆苑,你是公主有权做一些任性妄为的事,但你也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公主,无论你做了多荒唐的决定,都要为这个决定负责。等你有能力承担责任,能让错的变成对的,届时陛下自然会认同他。”
“就像你在努力让母亲觉得,留你在她身边是对的,是一样的吧……”
一直和颜悦色的如同笑就是他的脸一般的魏宁,面上僵硬了片刻,虽不过片刻,还是被李隆苑发觉了。
“那,我们一起为所爱的人努力吧!”李隆苑弯弯嘴角,拍了拍魏宁的肩膀。
“小隆苑果真长大了呢。”摸了摸李隆苑的脑袋,魏宁就像个深受女儿感动的父亲那般,眼里发出慈爱的光芒来,看得李隆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还好魏宁向来说到做到,折返回宴会之后,魏宁就以李隆苑不太舒服为由,让女帝放她提前离去。
“庆安独自回去,朕有些不太放心。魏宁,你替朕送她回去,记得让张太医替她诊脉之后,再回来将诊脉的结果告诉朕。”
果然被看穿了么?
回府的马车上,这点被母亲看穿的挫败感因着快要见到聂清远,而烟消云散了。
将将入夜的京城街道上弥漫着炮竹燃尽后残留的气息,闻起来叫人觉得格外安心。
没有提前将消息传回府,门外自然无人来迎。
“看把你高兴的,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魏宁掩嘴打趣道。
李隆苑没有分神在魏宁对她的揶揄上,提脚就往寝殿方向跑。心里就像塞满了棉花一般,满满的、软软的,其间余留的缝隙都需要那个人来填满。
本该灯火通明的大殿,快到的时候仍是一片灰暗。
这么晚了,还没有掌灯么?是他不在么?
一丝失落即将漫过心头时,侧目就见孤身一人立于殿外的聂清远,他身上连件外袍也未着,就这么单薄的伫立在那里,远远看去,像是他周围的时间都被凝住了一般。
隔着一条长廊的距离,看不清聂清远的神情,但李隆苑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能吞噬灵魂的阴郁。
李隆苑暗叹自己实在蠢笨,她有公主的身份,有亲人,有朋友,可聂清远这个傻瓜……他只有她啊。
所以这一整日的不宁,都是因为猜到了吧,猜到了他正孤独的一个人等着她回来……
“阿远!”
聂清远一怔……
下一刻,李隆苑就塞进了他不太温暖的怀中。
“苑儿?”不可置信般,伸手抚上了李隆苑的脸。
好温暖,她回来了……
怀抱瞬间收紧,聂清远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舍不得离开,于是唇便来回蹭着她柔软的发丝。
每一次李隆苑离开府邸,聂清远就会坐立不安,他试着极力不让这不安表现出来,但感觉却没有办法骗过自己。
会怎么样呢?她这一次出去,又会听到多少人说起他有多不配做她的驸马?然后呢,她回来时还会愿意见到他么?大婚之前,公主都有权利反悔的吧。
今日李隆苑入宫后,聂清远连佯装淡然都做不到了。
“苑儿,若是陛下不喜欢我,你会介意么?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会因此而放弃我么?”聂清远其实很想这么问她一句。
直到熟悉的茉莉香不断被吸入肺中之后,他才满足的扬唇轻笑。
“宫宴这么早便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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