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在他家里还有什么亲眷,他说不明白,只能给出个“似乎没有”的答案,负责问话的番子气得抽他,他还挺委屈:“我管奴才那么多做什么啊。”
至于那老仆,嘴就要硬实得多了,这是桩大案,锦衣卫得他如获至宝,怕一时不慎弄死了他,断了线索,所以严密地看守着他,刑罚也用得小心,磨到今日,终于磨得他招了一番话出来。
“据他第一遍所招,此事出自沐王爷的侧室柳夫人所为——”
沐元瑜睁大了眼,柳夫人?
从动机上说得通,但她有这样的能耐?
郝连英接着道:“但再细审下去,他许多话答不上来,柳夫人如何跟他认得联络,他说得错漏百出,很不通顺。”
沐元瑜点头。
她很清楚,柳夫人就是只金丝雀,她连滇宁王府的内部事务都插不进手,更不要说把手伸到府外。而在她生育沐元瑱之后,滇宁王也许会对她有所抬举,但滇宁王妃对她的防范只会更为严密。
退一步说,就算她能联络上外面,也不会去联络到沐大奶奶的娘家人,这都拐了几道弯了,这中间更还隔着滇宁王和沐二老爷那一支的决裂问题。
“再度刑讯之下,他重新招出了一个主使,是奉国将军府的沐元德——”
沐元瑜这回一下惊讶起来——沐元德就是沐元茂的长兄,沐大奶奶的丈夫!
而老仆这回的招供,听上去有头有尾,也有情理得多。
据他所说,他原是西南边疆的一名兵丁,后来因伤病从行伍里退出,发的一点饷银很快花完,生计没了着落,也没有家人可以投靠,只好卖身进了沐大奶奶娘家为仆。
他曾当过兵,受过训练,举止便和普通人有细微差别,一般人没有察觉,有一回沐元德陪着沐大奶奶归宁,却是看了出来。沐元德把他叫到一边私下聊了几句,一叙,问出来他还曾跟着沐二老爷上过一回战场,只是他身份低微,连沐二老爷的面都不曾照过。
但有这一点联系在,沐元德为此就照顾了他些,两人从此有了来往,但一直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直到后来,卢永志进京,他跟着来了,一晃五六年过去,有一天,沐元瑜和沐元茂也跟着来到了京城。
据老仆所招,沐元德从前就很不高兴沐二老爷继娶了一房年轻夫人,心都偏到了那边去——
郝连英说到这里,问沐元瑜:“世子,云南太远,我们已经有派人去核实,但一时半会没有回音,我来请问世子,奉国将军府可有此种情形?”
审案子对所有涉案人等都以询问,多方印证,其中的对与不对之处,才能出来。沐元瑜猜着恐怕也有人去询问沐元茂了,不过这事牵扯进了奉国将军府,沐元茂的供述,在锦衣卫心里就不那么可靠了,所以还要再来问一问她。
她点头:“确有此事。”
她心里觉得此事出于沐元德的主使也是不可思议,但郝连英很显然还有话说,她就没有多嘴先问,只是安静地等着他。
她这样配合,郝连英的态度便也平缓:“沐元德以为,将来奉国将军府的家私很可能都将归幼弟所有,他见幼弟离家到了外面,就动了除去他的心思。”
沐元瑜吃惊道:“大人的意思是,刺客的目标本来是我三堂哥?”
这思路就真有其合理之处了,老仆跟沐元茂同处国子监里,沐元德真收买了他,叫他对沐元茂下手,要容易得多。
郝连英道:“起初是这样,但很快沐元德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已经踏出弑亲的这一步,杀一个沐元茂又能得到多少利益?奉国将军府所有的家私捆在一起,不敌滇宁王府的百分之一。
在云南的时候滇宁王府只手遮天,不可能动得到沐元瑜,可如今到了京里,沐元瑜身边的防卫再严密,与在云南时不能相比,有心人肯下苦功,总能寻到缝隙。
沐元瑜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杀了我又怎样?我还有个庶弟呢。”
若是从前还罢了,可多了个沐元瑱在,爵位怎么也到不了沐二老爷那一支里。
郝连英道:“令弟十分年幼,这个年纪的幼儿,能不能站住尚未可知。何况据刺客说,沐元德似乎有什么办法,能将此事栽到令弟的生母头上,令弟如今养在王妃娘娘膝下,世子一旦在京出事,以王妃娘娘的爱子之心,很有可能做出不计后果的事。”
对于这一点,沐元瑜只有默然,因为她清楚,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如此。
如果滇宁王妃知道她为柳夫人所害,一定会将柳夫人所有亲眷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老仆第一遍招供是柳夫人,看来就是想把这件事栽给她。但他所知不多,以至于不能自圆其说,很快为锦衣卫看破。
如果当年不是滇宁王使手段把爵位从沐二老爷那边夺了过来,现在的王世子就应当是沐元德。
他一口怨气沉酿至今,论动机不下于柳夫人,论能力胜过柳夫人多矣,若说是他,似乎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沐元瑜想过一会后道:“大人的意思,可是还想问一问柳夫人的话?我已写信给我父王,如今正等着回信,如果是王府里有什么不对,父王查出来后,我会转告给大人。”
柳夫人于此事只是沾边,或者说是躺枪也不为过,锦衣卫不便就这一点嫌疑对她深加询问,但此刺客的供述里既然提到了她,那她最好也是要给一点交待出来,形成一份尽善尽美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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