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封昶来老宅接米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抬脚步入客厅,几乎一眼就看见缩在沙发里的人儿。
他蹙了下眉,走了过来。
米深缩在沙发里,像只受惊的猫儿,身体弯成一张弓,后背紧紧的贴着沙发背,宽大的沙发,她只占了二分之一。大约是睡的不踏实,即便是在睡梦中,一双秀眉也紧紧的蹙在一起,面部表情完全绷紧了,靠近了才发现,眼角还有些淡淡的泪痕。
哭了?
厉封昶的眉越发蹙的厉害了,她有多久没有在梦里哭过了?一年?两年?五年?
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当初刚到水月居,她总是睡在沙发,不愿回屋。每天晚上他下楼去抱她,总会发现沙发垫湿了一块。
后来,渐渐习惯了水月居的生活环境,随着越来越大,他已经好久没有见着她这样哭了。
旁边有佣人走过来,见厉封昶的神色不大好,轻声道:“五小姐不愿意上楼,说就在这里等您,我见她睡着了,便拿了毯子给她盖上。不知道是不是做恶梦了,总是低低地哭。”
男人的下颌紧绷,高大的身影蹲下来,将她拨进怀里。
手指轻轻抚去她眼睑下的湿润,低沉的嗓音轻柔的唤,“深儿。”
睡梦中的人儿眼睫轻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眸中,泪光闪烁,卷长的睫毛湿湿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眸底充斥着一片茫然。
“四叔……”她喃喃的唤,却以为是在梦中,看见他,心上的钝痛好了许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厉封昶一把抱住她,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我们回家。”
……
米深刚被抱上车就清醒了,拽着厉封昶的衣襟,看了眼四周,眼神还是迷糊的,“四叔,你来啦?”
厉封昶关了车门,抬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发,声音低柔,“嗯,来了。”
她埋首在他怀里,没再说话,垂下的长睫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厉封昶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大手将她拥的紧了些,让冷影开车回水月居。
一路无话。
米深仍旧是被他抱着进屋的,玄关处稍微停了一下,抱着她继续往里走。
“四叔,我的鞋还没脱。”米深惊呼。
话音落,她人已经被放进了柔软的沙发,而后男人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脚,在米深一片受宠若惊的神情中完成了脱鞋的动作。
完了男人将鞋子并排在一边放好,起身坐在了她的身边,十分顺手的将她拥进怀中。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的米深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特别是被他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幸福感爆棚。
四叔抱人的动作很撩人,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扣着她的后脑勺。
每次被这样抱,都有种特别安全特别温暖的感觉,别提多舒服。
米深喜欢他这样的拥抱,更希望一辈子赖在他怀里,一辈子都这样。
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一双手圈住他的腰,“四叔,你真好。”
厉封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嗯?”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他禁不住垂首看向她,却见她视线盯着某处,怔怔的发着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忽然眸光一缩,身体毫无预兆的哆嗦了一下。
“四叔,我……我梦见爸爸妈妈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并从他怀里仰头看向他。
触及到她眼中的惧怕,厉封昶眼底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梦见他们什么了?”
“我梦见……”米深皱着眉回想,眼中布满茫然,“爸爸妈妈出事前的那一晚,他们在吵架,屋子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我坐在角落里,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摔坏的东西……”
似乎又回到那个梦境,她一个人抱着长臂猿娃娃缩在角落里,闭着眼哭,耳边传来的都是父母吵架的声音。
与其说这是个梦,倒不如说这是一段深埋在她心底的回忆。
七岁那年,她尚且还小,却在懵懂无知的年纪里,遭遇了家庭的剧变。
那时的她听不懂爸爸妈妈为何争吵,只是觉得很无助,记忆中,父母一直都是相敬如宾,非常恩爱。米深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也多的是一家人幸福相处的片段,而像那样的争吵,实在鲜少。
这些年,她已经下意识的将那些不好的记忆深埋起来,今晚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在梦里出现了。
而这忽然的出现,却像是某种预兆,让她觉得很不安,却又找不到令她不安的原因。所以,她才这般茫然,这般无措。
厉封昶将她的神情都收进眼中,眼底的阴霾再一次闪过,温热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那都是梦,以后不会有人再让你受委屈。”
米深抿抿唇,轻点头。
两人在楼下坐了一会,屋子里的灯光是温暖的,靠在四叔怀里,那种不安和紧迫感,也就慢慢消散了。
米深再次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已经恢复明亮,“四叔,你晚上吃饭了么?”
她才想起来,他说开完会就去接她,那么是不是到现在都没吃晚饭?
果然,厉封昶摇了摇头,“没。”
她从他怀里蹦跶起来,“那我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一边说,一边赤着脚落了地,但是下一秒,腰就被人圈住重新搂了回来,她整个人便又重新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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