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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月,今朝人。
额头温热,抵上她的眉心,鼻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呼出的气息在耳边回旋,暖流贴上耳廓凝成湿冷的水汽,熟悉,陌生。
心中像是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突然被指尖轻轻一勾,颤抖着发出令人眩晕的嗡嗡乐音。
“梓童。”
天边,叆叇乌云悄然聚拢,中元圆月无声的守护着久别重逢的灵魂。
阴阳幽隔,如此一别,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我以为……”
“你没有错,我的后世本投胎于江阳,可江阳在二十年死去的时候,利用俑术将自己残余的魂魄融入了男婴的体内,得以保全水中孩子的性命,江一木长大后,这股魂气就埋藏在了他的三魂七魄之内。”
“难怪……”
老徐说江一木的魂气异于常人,而自己只当是因为江一木拥有的焦人血脉,竟没有发觉他眸中三番五次忽闪而逝的白光,其实是中元之日试图破茧而出的……长桑的意识……
至于江阳,一身尸气使得他魂魄难辨,又怎能料得此人早已在二十年前吊出了自己的魂魄?
他看着圆月背倚上墙,嘴角轻轻扬起:“说来还要感谢他呢。此时的江阳本该投胎再下一世,若不是他执意留在人间,命数发生了错乱,我又怎能借着这中元阴盛之夜,破出与你相见呢?”
“千年来,在无数次死与生的间隙,每当我恢复一丝意识,待到鬼门大开,便来阳间寻你。但那日你走后,我再未见过你一回。梓童,这千年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少年微微侧头,少女睁眼回望——依旧是那双眼睛,黑清澈亮——颗颗珠子从中涌出,被月光糅得皎澄,在瓷白的面颊上无声滚落。
他喉咙一紧,揽她入怀。
“不哭,不哭了。”
***
待身体完完全全地沉浴在黑暗中,江阳才止住脚步,胸口一起一伏。
刚才在东市的巷子里,他竟然放过了一个姑娘?一个明明可以加速他刀伤自愈的活人?但江阳宁可相信他是因为穷极无聊,而非人性残存,毕竟一个年轻女子的魂气还远远不够他所需。
不知道东市另一位红衣少女现在如何?那捉妖迷阵,像他们这种气数与阳人不符的,若不是早早熟知繁复星格的聚点,一不小心变会成为落网之鱼,就算有幸逃脱了,魂气也必有所损伤。渡尸人这种地府小官宦,若是伤了元气,总不至于宰几个活人补补身子吧。
说白了,责任,地位,都是虚的,都是累赘,无所顾忌的活着该多好。
独自伫立在黑暗中,他干笑了两声,或是久居黑暗,就连笑声也沙哑得令人发指。
江阳在长廊中转了几个弯,熟练的找到了舞天凤里屋所在的廊道。隔着老远的距离,门大开着,里头光线暗得几乎看不见,江阳心头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加快步伐,径直走了进去,屋里空洞无物,榻上的银发少女早已离去。
☆、第二十七章
刘亮平心头纳闷,江一木前脚才刚走,后脚又进来了林芙儿,茶馆三楼何时这么热闹了?
他看了眼林芙儿,又看了眼阿禾,干咳两下弯腰拾起三清铃,重重拍了拍阿禾肩膀:“小弟我有事先走一步。”
几个时辰未见,林芙儿神情有些憔悴,眼角络上了血丝,嘴唇也有些发白。
阿禾心头一拧:她这是,哭过了?
“你没事吧?”
“嗯。”
“吃过饭没?”
“还没。”
“行,正好一起。”
“那三眼貔貅……”
哗哗茶水流入杯中,似乎过了很久才终于满上,阿禾将杯子递到她手里。
“一会边吃边说。”
刘亮平所说的这些,他该如何转述给林芙儿?
*
刘亮平出茶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戏台上正唱的热闹,戏台下人却已明显散去了大半,回家的回家,吃饭的吃饭,中元节晚上,大多人还是忌讳出门的。
况且常有人讲,这中元节的夜戏,其实是唱给来阳间游玩的孤魂野鬼们听的,台下肉眼见着的是人,可肉眼见不着的,是那散坐在人群之中的小鬼们,到了子夜时分,据说就连那台上的戏子,也不知是人是鬼。
刘亮平晃到了一酒铺门前,酒铺差不多该打烊了。
“酒还卖不?”
伙计光着个膀子正忙活,一抬头见是刘亮平,笑呵呵的回道:“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喝了吗?”
刘亮平想起来了,先前追那狸花猫的时候正好路过的他们家,当时自己心里烦躁的恨,哪还有心思去搭理他?
刘亮平笑着一掌掀过去:“就问你卖不卖!”
“卖!”伙计答的很爽朗,“你等着啊,我去桶里给你打,今天剩的可醇了。”
刘亮平摆摆手:“桶里的捎回家分分吧,随便给我拿壶小的就行。”
“好叻。”
伙计从店里头给他挑出来一壶,上面还绑了红绳,估计也是味好的。
“账赊着,下头一起算。”
“行!这酒上头,你喝慢点。”
伙计两下解了绳,起开塞,刘亮平接过酒壶,仰头就是一口,辣乎乎的从头烧到脚底。
“这辣的爽!”
“常来啊!”
离了酒铺,刘亮平一人在东市转悠,见着几个熟人,却没有一道玩乐的兴致。最后,他随便在人家收摊前顺了个烧饼,就这么一手捧着酒,一手抓着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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