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偃轻笑了一声,顺从地低下头,像某种小动物似地乖巧地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琅琊眉目间的神色,有些欢欣又有些枯涩,她梦呓一样说着,“小公子长大了。”
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如同阳光一般的孩子了。
“我姐姐可好吗?”魏偃问她。琅琊沉吟一下,“君夫人……很好。”“那我便放心了。”魏偃说着,转身向后院走去,“赵使想必已来了吧,还劳烦姐姐引见了。”
“公子且慢!”琅琊突然开口叫住魏偃。
“怎么了?”魏偃回过头,奇怪地问。
“君夫人说……”琅琊低低地吐出这样一句话,“她不希望小公子做这样的事情。”
魏偃停在原地,不动,不语。
琅琊看着他的背影,“君夫人说……”
“姐姐她说什么?”提到姐姐,魏偃的声音变得温柔。
“君夫人说,”琅琊鼓足了勇气接着说下去,“庞涓是天下奇才,小公子不是他的对手。还有……”
“还有什么?”魏偃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天命难违。”
“我知道。”魏偃的声音渐渐变冷,“可是,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就把我姐姐远嫁赵国。”他冷然拂袖而去,清峻的嗓音掷地有声,“这样的国,他们要不起。”
琅琊呆呆站在原地,任魏偃径自去了。
怀无陈跟在魏偃身后向后院走去,察觉到魏偃停下了脚步时,他也停在了离魏偃两三步远的地方。
“怎么了,公子?”他靠近询问。
魏偃调皮地向他眨眨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放低声音。伸出一只手指向后院一棵树下,“看那边。”
怀无陈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树下坐着个中年男人,正提壶自斟自饮,举动之间洒落大方,浑然天成,倒像个游侠。
“不太像魏国人,是吧?”魏偃不知是在询问怀无陈还是在自说自话,忽而又侧了侧头,“这赵国的使者,不一般呢。”
那男人饮尽杯中之物,忽而长身玉立,拔剑起舞,气劲带动树上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魏偃轻声赞叹,“好剑法。”
一套剑法舞罢,男人将手中长剑掷出,不偏不倚地c-h-a在魏偃一行两人驻足的隐秘出口,那把剑成色上佳,冷峻的寒光反s,he在幽暗的走道中,让人不由心生凉意。
“谁在那里?出来。”男人的声音比剑光更冷。
魏偃伸手拔出那把c-h-a在地上的剑,怀无陈刚想阻拦,魏偃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双手捧着剑走上前去。
“惊扰先生了,我是魏公子偃。先生舞剑,回肠荡气,动人心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得罪了。不知可否请教先生名讳?”
男人看了看他,似是有些不确定一般,随即反手收剑回鞘,“没想到公子竟然还如此年轻,真是不可小觑。刚才亦是多有得罪,在下赵国赵奢。”
一旁的怀无陈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魏偃的惊讶一点也不比怀无陈要少,他本以为来传信的最多也不过就是赵奢的心腹,没想到最终站在面前的,竟然就是本尊。定了定神,他换上礼节性的微笑,“万万没想到,先生竟然亲自来了。”
赵奢表情一肃,“这等事情非同小可,我手下的人未必做得周全,我只好自来。”眼神一转,又看到魏偃身边站着的怀无陈,“敢问这位是……”
“是我的老师,上将军怀氏。”为了打消对面人的疑惑,魏偃顿了一下又接上一句,“也是我母亲怀姬的族弟。”
“嗯。”赵奢点了点头,“公子可以信任就好。”言罢手虚引一引,指向大树下那张小桌,“公子何不坐下详谈?”魏偃从容入座,怀无陈默默地站在一旁。
赵奢静静地看着魏偃,那少年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竟不知怎么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倒不担心这个孩子对他耍花招——放眼这天下,能骗到他赵奢的人还不算太多。
“公子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
魏偃抬起头,眼神平静,“没有。”他想了想,嘴角笑容颇有得色,“反正,先生又不会拒绝我,不是吗?”
赵奢想着这孩子竟然如此有趣,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公子如何这般肯定?此时和魏国国君作对,纵是隐秘行事,一旦败露,于我赵国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魏偃的表情变化。
魏偃浅笑,似是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先生戏我,”他说,“庞涓穷兵黩武,两年之内三次对邻国动兵,赵王就放心吗?”
没想到魏偃的说辞如此犀利,赵奢愣了一下,才缓缓对答,“公子试言之,我王为何不放心?”
魏偃眼神变得凌厉,“魏武卒纵横四海,罕遇敌手,若是和赵人对敌,先生自忖,有几分胜算?”看着赵奢的表情一变,他又笑了起来,笑容淡化了原本凌厉的气质,“可是,若我能成功的话,就不一样了。”
“如何?”赵奢追问。
魏偃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拿在手中,“若我能成功的话,”他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了庞涓。”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赵奢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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