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床上的她,他才完全放下心。
一切诊断进程都被暂停了,两位医师站在桌子旁调药剂,一位在检查设备旁等报告,其他护士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hey,”张存夜走过去,声音轻柔,把坐在床边的人搂进怀里,“你还好吗?”
她乖得有点过分,脑袋软软地靠在他腹部,什么话都没说。
抬手摸了摸她披在肩后的长发,他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困?”张存夜见她目光有点呆滞,神情恹恹的。
但是她依然没说话,只是靠着他,两手松松的放在自己腿上。
张存夜转头问医生:“怎么了?不是说她吵闹不配合诊断吗?”
“哦,现在没事了,给注射了镇静剂。等会儿接着——”
“谁让你们给她注射镇静剂的?”
他打断医生的话,语调是生气的,桃花眼是阴郁的。
检查室里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愣了一会。
医生上前来解释:“我们用了合适的剂量,只是使她安静下来,并不会产生其他任何的副作用。”
“你怎么知道她对这类试剂是否早有依赖性?”
“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的。”
“一般情况下?”他提高音调反问。
张存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了,眸里寒光流转,“未经家属同意,擅自给病患注射此类药物,想法庭上见吗?”
医生的额角冷汗涔出,还想说点什么,他却已经抱起床上的人往外走了。
于尽只听见里面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点,没一会儿,就见他抱着他姑娘出来了。
帮他摁了电梯,瞧了一眼他怀里的人,那小脸,呆呆的,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检查过程出什么意外了吗?”
“等会再说,”张存夜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状态,对于尽说,“帮我善后。”
“行。医院方面吗?”
“嗯,”抱着她,他腾不出手,“于尽,过来,我左边裤兜里。”
“什么?”于尽迟疑着把手伸进他裤兜里,摸到他的皮夹。
“内夹层,她身份证。”
“也对,等一下办手续要用到。”按照他的指示,于尽抽出甘却的居民身份证。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卡片从皮夹里掉出来,落在地上。
张存夜扫了眼地上的东西,抿紧唇角,把怀里人的脑袋歪向他胸膛,遮住她的视线。
于尽弯腰捡起来,才发现这卡片的正面还贴了张照片,“这是……”
他看清照片,适时住口,明智地住口,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把卡片重新放进黑色皮夹。
然后把皮夹放回他裤兜里,自动自觉对着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张存夜不屑地轻眨长睫,扔了一句“想多了”给他,就抱着人进电梯去了。
于尽睁大眼睛,无声瞪他。这特么,他这么为他着想,此人竟然丝毫不领情?
电梯门关上了,刚刚那张照片还印在他脑海里。
照片是黑白的,但不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应该是某人的特殊喜好,所以才洗成黑白的。
因为上面的张,精致面容上的五官已经挺硬朗了,不是小时候的,而是近些年的,最早也就念本科时的。
照片上的他挽着个女人,她低着头在提裙子,头上还戴了顶毡毛小高帽,遮住了眉眼,只见笑容。
于尽摇了摇头,转身去帮他办手续。
某人的那些事儿,他是参不破的。
他也只了解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2
一直到上了车,怀里的人还是处于神离状态,眼皮半掀,病怏怏的。
一般人注射小剂量的镇静剂,当然不会产生不良副作用。
但对于她这种,从小时候就开始被强制注射过很多次镇静剂的人来说,很小的剂量就能重新唤起她的机体对这种药物的依赖性。
不谨慎的话,日后她的生活就离不开这玩意儿。
张存夜厌恶镇静剂。
他知道被人强迫注入镇静剂的感觉:精神灵魂被困在死气沉沉的身体里,动弹不得。
他曾在精神病院体验过。
所以这些医生在不明情况时就敢这样对他的人,他很生气。
3
回到酒店,把她放床上躺好了之后,张存夜去壁橱里找药。
这几年来,他用药一向小心,尤其是独自在外居住时。
家庭医生日常发邮件嘱咐他,想不小心都不行。
昨晚给她吃的安眠药是特制的,这套房里放着的所有药品几乎都是根据他个人的身体状况特制而成的。
但他好像没有带对抗镇静剂的药,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折回卧室里,床上的人乖乖躺在那里,可惜没有一点朝气。
张存夜往床边坐下,帮她盖了被子,调了适当的空调温度。
而后发现,他好像帮不了她其他更多了。
他又一次感到了无力。
这种无力不同于上一次在车上看着她的哭时的感觉。
而是类似于:站在孤儿院空荡荡的长廊尽头,隔着重重时光,看见另一端的一个小女孩,蹲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样一种……能感知别人的孤单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去书房拿了笔电过来,他靠在床头,浏览自闭症方面的医学文献。
4
看着她睡去,中午过去,张存夜去冰箱里拿果醋。
随身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他走回去关了主卧的房门,才接通来电。
站在落地窗前,秋日下午的北京市熙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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