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正月春,海昏。
绵绵的细雨撒落下来,打在脸上透着阵阵的寒意,这一次征讨笮融,刘繇尽起彭泽之兵三千人,加上我从上缭带来的二千余人,屯兵于海昏的军队共有五千众。
刘繇一身戎装,腰悬佩剑,手中捧着一个黄绸包着的方盒,显得醒目异常,在绸布里面是“杨州牧”的印章,有了这个印章,那就是代表此次讨伐笮融行动乃天子所授,是顺应天意的义举。
望着站立着寒风中的五千披甲将士,刘繇打点起精神,大声道:“笮融,昔依徐州牧陶谦,就有掳掠之举,后附广陵太守赵昱,昱待之甚厚,然融贪恋财物,竟酒酣杀昱,此反复之小人耳。今不思悔改,又行不义之举,诈取豫章,害太守皓,人神共忿之。正礼不才,愿率诸君,举大义之师,讨此逆贼,以息民怨!”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将士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在动员之后,刘繇即令太史慈引彭泽兵三千人进攻豫章门户椒丘城,我领着本部二千人居后策应,而他自已则亲率余众坐阵海昏,只待太史慈攻下椒丘,引全军直取豫章。
从海昏往攻豫章有两条道,一条是沿赣水而上,水陆并进,过椒丘,可直抵豫章,椒丘位于豫章之东南,离海昏仅百里之距,乃进出豫章之门户,若顺利拿下,则豫章这个布袋子便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不过,笮融在那里驻有精锐一千人,皆为其从淮扬随来的亲信,可见笮融对椒丘城的重视程度,攻取不易。
另一条是取道西城,侥过正面重兵布防的笮融军,从侧冀迂回包抄豫章城。不过,西城这条道比较远,没有十天半个月功夫,包抄部队是到不了豫章城下的,刘繇没有下令从这条道走,大概是等不急的缘故。况西城现在是袁术任命的豫章太守诸葛玄据守着,要想通过必先经过一场恶战。
看着这些意气风发、准备出征的将士,我的心头涌过一丝担忧,刘繇急于夺回豫章,他要通过一场胜利冲散连败孙策后的颓废,这本无不妥。
据斥候探得的消息:笮融败退到豫章裹胁了将近二万多的百姓,还有千余匹的牛马,笮融军中能战之士多是从淮扬随笮融起事的老兵,不过经过秣陵大败后,剩下的已不到二千人。
从军队数量上讲,刘繇军无疑占了优势,但由于彭泽兵大多为新募士卒,从战斗力上还不如我从上缭带来的士卒,要想期望以一两战速胜笮融几不可能。
但他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要打一场胜仗所依仗的不单单是人数上的优势,更重要的是队伍的战斗力。
虽然上个月我与刘晔率军剿灭了江贼,算是一个小胜仗,但对于整个刘繇军来说,连番大败于孙策的阴影始终难去,军队的士气也无法一下子恢复过来。
如此冒然出击,未战已先败。
可是现在,从刘繇、许邵这些决策者的脸上,我看不到一丝应有的耐心,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对胜利急切的渴望,这样一种焦燥的情绪如果带到战场上,后果是可怕的。
因为,胜利永远只亲赖最冷静的头脑。
虽然我的身份只是军候,还没有参与决策的资格,但我知道一个轻率错误的决策造成的后果,可能就会使上千个忠勇将士断送了的性命,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无论如何,我不想再看到昨日还在身旁的同伴,转眼便埋尸黄土之中。
我举步欲出,刘晔在旁一把拉住了我,他低声道:“少冲兄,可是要力谏暂缓出兵?”
我回道:“正是。”
刘晔摇了摇头,道:“现在未是劝谏的时候,少冲即便是说了,也无济于事,若一味坚持,只恐这军候的官职也将不保。”
我长笑步出,道:“大丈夫做事只问曲直,岂能因一时之富贵而畏缩不前!”
在刘晔惊异的目光中,我大声道:“禀主公:属下有一言陈谏!”
刘繇笑道:“冠军候可是要与子义争功乎!”
我摇头道:“非也。属下以为主公应暂缓征伐笮融。依属下之愚见,那椒丘离豫章不到十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椒豫两城互为犄角,子义若攻椒丘,笮融必会从豫章驰援,我只怕久攻也未必能下。且我军士卒多为新兵,初上战阵,毫无经验,一旦攻城不下,伤亡日巨。我恐讨伐功败垂成,劳尔无功矣。”
正沉浸在胜利憧憬中的刘繇听到我这番大刹风景的话,恼怒之色溢于言表。他脸色一沉,怒道:“出征之事我已决定,冠军候勿再多言了!”
太史慈在一旁朝我使着眼色,意思是劝我再不可谏言,只是我知道这战事一开,便关系着众多将士的生与死,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相比,我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我大声道:“主公,适才之言还望三思。”
值此大军誓师之际,我竟言此战不利之诸般原因,一力主战的许邵、许靖等人脸上皆露出不愉之色,刘繇更是气得说不上话来。
许靖质问道:“大军将征,汝身为一军之将,说出此等惑乱军心的话,该当何罪?”
一场誓师出征的隆重仪式,因为我的不识时务,而不欢而散,竖日,刘繇气尤未消,重又下令我与刘晔留在海昏召募整训新卒,我明白这是变相革了我军侯的官职,之所以未再深究我的罪责,有可能是念在我神亭岭舍命救他的份上。
建安元年二月十日,太史慈驱刘繇军先锋三千众征讨笮融,与笮融部相峙于椒丘,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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