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颜书语最终仍是住进了主院正房,他作为将军府的主人,自己却搬去了西厢房,让家里这些人看得很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鉴于他晚上每次都是同她一起睡的,这实际上到底住哪儿也就无所谓了。
颜书语本打算抓紧时间处理昌州事宜,她这次来时带的帮手不多,罗德文在丰卢城处理粮市后续,手上能用的大部分人也已派遣出去,为了不耽误生意,最近她都忙得厉害。
她带着的几个二管事纵然人还不错,但昌州这摊生意干系重大,除了自己,她不放心任何人插手,尤其是窑场那边,更要慎之又慎。
这天她又忙到下午才停下来歇息,西北这边天色黑得早,她不喜在灯下理事费神费眼,自然选择早些停止。
裴郁宁刚回栾城,手上同样有不少事需要交接,每日里军营与将军府来回跑,时不时还要去隔壁同太守府中人打交道,一时也顾不上来烦她,让颜书语总算得了几天清静。
龙鳞虎符一出,她就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了,这块虎符最令人垂涎的就是帝王曾经赋予它的独立领兵权,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有了这块虎符作保,一切又都不太一样。
由开国太.祖亲赐裴家的龙鳞虎符,到了裴郁宁手里,真正能做到他裴家先祖那样,独立领兵。
不受帝王辖制的权力,裴郁宁想要的就是这个,尤其是当皇位上坐着延昭帝时。
等陈昑登基时,他会像前世一样交回龙鳞虎符,不过,那时候的交不意味着他放弃权力,只代表时机已经成熟,他能一言定鼎西北。
任何时候,手里掌控兵权的人说话都会比别人多几成分量,尤其这说话的人无数功勋在身,深得将士信赖与爱戴。
颜书语看得很清楚,包括陈昑也是,裴郁宁其实是个没什么太大野心的人,虽然他战场浴血舍命拼杀,但却是为了他裴家荣光,血洗祖父与父亲之耻,但真要说他眷恋权力挟势弄权,却是完全没有的。
他努力奋进,为的是他心中的信念与目标,权财美色于他,诱.惑不大。
她也是花了许多年才看清他这点秉性,从前因他功劳日盛,她不免担心功高震主兔死狗烹,开西北商道,最初确实是为了繁荣西北,支持他征战西戎,但后来那么多年她费心竭力,何尝不是为了日后给他功成身退谋一条活路。
她相信陈昑是明主,也相信他对裴郁宁赋予的信任,但人不会永远不变,尤其是坐上了天底下最诱人的皇位之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畅快,很少有人能一直把持住。
她赌不起陈昑未来不会变的心性,就只能未雨绸缪,不过,没想到这活命的退路最后却被她亲手交了出去,为的却不是他。
半生心血,说起来其实也有些可笑了。
颜书语扶着额头,闭目养神,熟悉的指尖揉上她太阳穴时,她没动,任由对方按.揉。
最近思虑过甚,确实有些累,每天被他这么按一会儿,比她喝安神汤管用。
“丰收节,今晚一起去?”见她脸色比刚才好看许多,裴郁宁低声问。
在望京时,他们还每日呆在一起,结果回来西北这个家之后反而要分开,若非等着他做的都是正事,他其实半刻都不想离开。
在他的想象中,那天将真.相摊开在她面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出乎意料,那之后风平浪静,一切安然如常。
虽然他知道未来想要将她娶回家比之前更难了些,但这些波折是他应得的,就结果而言,甘之如饴。
颜书语沉默了下,眼睛里映出窗外天际绚烂晚霞,答应下来,“好。”
答应他的,总要做到。
于是,月亮升起时,满天繁星下,两人一起出了门。
从安静的威武将军府到人声鼎沸的街市,颜书语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近日忙于正事,已许久没见过这种充满烟火气的俗世喧嚣,街道两旁挂满了形态各异充满趣味的各色灯笼,五彩缤纷,很是有趣。
栾城的丰收节是前朝传下来的习俗,虽然世道已变,但人心对于美好的向往却依旧如故。
颜书语被裴郁宁护在身边,跟他走在有些异地风情的街道上,眼睛忙碌。
街上张灯结彩,有边塞歌声,有竞赛花灯,有灯谜会,也有百戏与花灯鼓乐,她看得心情甚好,白日里忙碌的疲惫也消减了许多。
“我带你去吃东西。”喧嚣人声中,裴郁宁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
他们两个晚上确实没用晚饭,她是没胃口,裴郁宁看来是早有打算,想带她出门,颜书语同他循着灯光走到聚拢了不少小吃的巷子口,伴着寒风冷意而来的,是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
那种熟悉的香味,瞬间让她想起了乌安县那里的老馄饨,也是在那天夜里,她和他今生再度相遇。
同样的画面,心情却是天差地别,那时候下定决心要走新路的自己,如今居然和裴郁宁一起在千里之外的昌州栾城逛灯市。
“我想吃馄饨。”她侧头看他。
裴郁宁眼睛映着灯光,隐有异彩,他摩挲两下她掌心,笑着应下,“好。”
粗瓷大海碗中,猪骨熬的汤头香味四溢,元宝似的馄饨浮在汤中晃晃悠悠,配着点点绿色很是吸引人。
颜书语同裴郁宁坐在角落里,享用着这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汤馄饨。
虽然不是她熟悉的味道,但也很好吃。
夜风带着寒意、香气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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