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喟叹着说。
过了半晌, 冯鞘似乎觉得冷,浑身哆嗦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天真冷,他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来,砸得薛沥有一种被冰扎的刺痛感。
“我以为你会真的杀了我。”薛沥还有心情笑, 左手揽着身上这个一点也不轻的男人,右手开始揪着他微卷的头发玩弄,“如果你这么做, 我不会拒绝。”
“我知道你难受,我做不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用力搂紧了薛沥,力道极大, 根本不像是要放弃杀他的样子,但这也仅仅一瞬,马上就松开了手。
薛沥没忍住笑出声,这人都想杀他了,还知道心疼他难受。
“我今天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现在有心情听了吗?”他问。
“有了,你说吧。”冯鞘乖顺地点头。
下一瞬,薛沥捏着他的后颈,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他有些粗鲁地拽着冯鞘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没有想过要丢下你,收回你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知道了吗?”
冯鞘的眸光在黯淡的光线里明明灭灭,片刻,他才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薛沥看着情人温顺地躺在床上,手上稍微用了点力,问他:“痛不痛?”
“痛的。”冯鞘抿了抿唇,侧过脸轻蹭他的手腕,“对不起。”
“单细胞,没头脑。”薛沥笑骂了几句,起身点燃了烤火炉才躺了下去,窗外的雪似乎停了,又似乎没停,黑魆魆一片看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冯鞘的手摸索着探过来,他接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薛沥看着摇摇曳曳的火光,淡淡地说:“冯鞘,我们没有一个月了。”
两人挨得很近,冯鞘犹不满足,八爪鱼似的缠着他,闻言,他情绪低落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
薛沥亲吻他的额头,“总要说的。”
他将刚才做的梦告诉了他,在冯鞘哆嗦着双手再度发作之前制止了他:“我等你。”
冯鞘顿了顿,眼神茫然。
于是他说:“回去之后,我等你过来找我,死后的那条路很长,我可能要走很久很久,要是我不愿意走呢?要是我停下来呢?你能追上我吗?虽然现实世界里我已经死了,我的灵魂还没有消失,冯鞘,时间也很长,我们不能一起死,但我们或许可以一起离开。”
冯鞘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问:“万一我找不到你呢?”
“你怎么会找不到我?”薛沥笑了一声,“你已经找到了这里,就算你找不到我,等你死了,我找你好了,不然我就总看着你,等你到三十岁,等你到五十岁,等你到一百岁,等你寿终正寝,我就在出口等你,让你一眼就能看见我。”
冯鞘用力抱紧他,“一百岁太久了,我不愿意。”
“我也觉得太久了。”他捻着冯鞘的发梢,声音似从远方传来,怔怔地说:“可你还活着,还年轻,时间真长,要是我也有这么长就好了。”随即他望着冯鞘,眼里有浅浅笑意,“不过你回去后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你怎么做,总有你的想法。”
他总担心冯鞘在他走后会自寻短见。
生命,多令人羡慕,但他无权干涉他的选择。
然而冯鞘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问:“你真的会看着我?”
“我会。”
“那我带着你的份一起活下去,我睡双人床,做两个人的饭,每年都会给你买生日蛋糕,但我绝对不会去墓地祭拜你。”
薛沥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口,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声音卡在喉咙里,似乎有一双无形地手掐着他的脖子。
过了好半晌,他才声音干涩地应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有些难以忍受地捏了捏冯鞘的后颈,“别哭了,很冷。”
冯鞘瑟缩了一下,摇摇头。
薛沥勾了勾唇,索性不管他了,抱着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晨是被冻醒的,但几乎马上,木屋里就响起了查米尔兴致勃勃的声音。
“兄弟们,我们回去了!”
冯鞘起早一步,昨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幻觉,他恢复得极快。
“竟然出太阳了!”
薛沥坐起来,脑袋靠在冯鞘的肩上,半睁一只眼,又马上闭上了。查米尔声音里充满了兴奋,“薛沥,别睡了,我们该走了!”
“嘘——”冯鞘压低声音,“我背着他回去好了。”
“谢谢你了,就怕我们俩都倒在雪地上。”薛沥立即睁开眼,一缕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目前来看是个晴天,现在就回去,不去找铃铛吗?”
查米尔眼睛发亮,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用了,我已经都找到了。”他转身打开背包,“你们看,再缺一个我们就齐了!不够没关系,这场比赛的结果判断其实是根据铃铛数量和离开森林的顺序,最后再根据人数和铃铛数量的比例来做决定,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里面传来叮铃叮铃的声音,竟然慢慢一袋小铃铛。
“你怎么找到的?”
“昨晚我坐在外面,夜深人静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就在房子附近!今年那些人可真够厉害,居然往平时都没有来过的地方放,挂在树木的枝头上,不高,伸手就能拿到,简单得很。”顿了顿,查米尔满脸促狭地看着他们,“昨晚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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