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倒还说的上是我侄辈,但善信既已舍断红尘,这份亲缘亦不复存。”
“我记得,前南帝长孙非卿亦有一半沈氏皇族血脉,瞳孔色为琥珀,这份特征太过特殊,他闯荡天下时,便以药物遮掩。若你见到的沈氏族人瞳孔颜色是黑色,那大约是他们手中有南帝的秘药罢。”
传说里惊才绝艳的南浦帝君,纵使身销魄陨,事迹仍为人们乐道。
魔煞宫既殁,江湖上与沈氏一脉还有关联的,就只剩下了阎王楼。
思及这段日子以来阎王楼的紧追不舍,叶暇心中不由升起不安之感。
魔煞宫主……当真死了吗?一个叱咤江湖,手握权柄的武林邪道霸主,会只因为武功被毁就难以接受,轻易陷入疯癫吗?
可是他自焚之后,魔煞宫中也的确留下了未烧尽的尸骨,萧临深也仔细辨认过了,确认是魔煞宫主的尸骸。
“善信对沈啸了解不多,但……”沈清持顿了顿,继而道:“若他未死,这七年来江湖中又一直风平浪静,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报复之机。”
当初他一身神功被废,形式又落在下风,他若想要装疯卖傻逃过此劫,留得生路东山再起也并非全无可能。
因为这些年的风平浪静,叶暇等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没有太过注意相关的讯息。
谁曾想,不动则已,一动就是疯狂的报复,叶暇功力具毁,他们报复的时机就到了。
理清此点,叶暇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从不怕已知的对手,只怕隐藏在暗处的未知阴谋。
养伤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这山中环境虽然偏僻,但山上长着不少药材,在沈清持的悉心照料下,叶暇二人的伤势渐渐好转,短短数日,古远泽亦能下地行走了。
这家猎户人家心性纯善,不但收容了他们,还把自家好一些的房子匀出来借给她们住,叶暇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报答,钱财他们又不肯要,她现在身体时好时坏,别的做不了,只能在有些力气的时候替他们打捆柴。
“暇姐,你回来了。”小王爷原本正安静地坐在灶边加柴,见到身形消瘦的女子从门口缓步走来,眼睛一亮,将一直温在灶上的药递给了她。
山里的日子虽然苦了些,他却宁愿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能和叶暇如此平淡幸福地相处在一起,昔日闯荡江湖的雄心壮志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自打他离家以来,遇到的所有江湖事,几乎都是向着叶暇而来,并且每一桩都蕴藏着无限恶意。
“远泽真是越来越贤惠了。”叶暇放下柴禾,笑盈盈地接过药碗,一口饮尽,仿佛没看到小王爷因为这句话变得通红的耳朵。
贤惠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
古远泽想要反驳,但这连日来少见叶暇有这么好的心情,若是打趣他能让她高兴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把碗扔在一边,叶暇伸手捏住了古远泽的手腕,探他的脉搏:“你现在的伤势已好转许多,但这个地方养伤到底委屈了些,再者,阜都的盛会也将开始了,再不走只怕要错过。”
要走了吗?
这里简陋的环境确实让他有几分不适应,然而想到离开,却又不由得失落起来,难得有如此机会能与叶暇朝夕相对,纵苦也甜。
可惜的是,许多疑团尚未厘清,许多难题尚待解决,即使他有心再留,也不是个好时机。
同沈清持与这户淳朴人家辞别之后,俩人回到了阜都,到的时候天色已晚,次日盛会将要举行,叶暇也不欲再度奔波,直寻了一处客栈入住。
“哟!客官来得正巧呐,虽说明日才是阜都盛会,但今夜的花灯会也不容错过,两位看着不像本地人,若有闲暇,不妨到街上去瞧瞧,那灯会一开,可谓是满城光华啊……”
店小二热情的介绍回荡在两人脑海里,叶暇在沧州府住了两年,更兼之昔日四处游历,也尝见得灯会的盛景。倒是古远泽二十年来头一回出瑜州,见什么都新奇,对这灯会颇有几分期待。
他如今是病患,叶暇不想拂了他的意,对上那双明明写着渴望却要强装不在意的眼睛,她心里好笑:“灯会确实好看,我许久没有机会赏景游玩,不知你可愿陪我一同出去走走?”
小王爷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别说他本就有些期待,即使没有,他也无法拒绝叶暇的任何要求。
夜色渐深,整个阜都却仍旧人声鼎沸,人流来往络绎不绝,自客栈的二楼望下去,整座城市化成了一片灯海,明火煌煌,绚烂夺目。
铁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古远泽在客栈门前等了一会儿,心神被来往的灯流所摄,难以移开视线。
都说阜都作为前南浦的国都,不下于瑜州的并安繁华,再则是阜都的百姓尤其热情善心,不比并安,人们生活虽然无忧,相处时却总像带着一丝冷漠。
沧州府的民心是整个大成境内最为团结的,这是南帝领导的功绩。因为史书上再没有哪位帝王,会为了治下的百姓,放弃手中的权利,心甘情愿,从容赴死。
大成的开国君主古湛行对这位曾经的敌手也抱有无上敬意,乃至如今,皇室中人要学习治国之策,都必须读毕南帝留下的手札。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古远泽转身看去,禁不住愣在了原地。
明亮的灯火下,身形消瘦的蓝衣女子笑意微微,过于盛炽的焰光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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