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鸟妖飞到谈攸的屋里时,谈攸正打坐调息,前几日在冥山上与池衍一战受了点伤还没好利索。
林茶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此处也就这么大,看门看院的那些小妖戎亿看不上眼,都没收,也不怕林茶跑丢,谈攸就没管。
听见翅膀扇动的动静,谈攸睁开眼看向窗口,窗口处的窗檐上站着一只明黄色的小鸟,口里喊着:“谈攸,谈攸。”
谈攸周身真元收敛,看着小鸟不说话,心道这定是浮夕养的了。
那鸟儿见谈攸睁眼,便道:“谈攸,你徒弟出事了,你徒弟出……哎呀娘啊!”
第二声还未喊完,一股阴冷的气息就从谈攸身上猛地散了出来。
小黄鸟全身毛都炸起来了,本来就只有孩童巴掌那么大,这么一炸毛,硬生生胖了一圈,连脖子都找不到了,连滚带爬的从窗户上滚下去,用一副凄厉的嗓子喊着:“救命啊!杀人了!不对……杀鸟了!谈攸杀鸟了!”
这鸟胆子小,嗓门倒大,一声喊的连旁边的钱知都喊了出来,披头散发的探进个脑袋来:“大师兄,怎么了这是?”
“小茶呢?”谈攸站起来,忽略了这怂货鸟的呼喊,问道。
钱知眨眨眼:“没瞅着,小茶一个人跑了?带没带引路符啊?别迷路了!”
谈攸眉心一皱,转头看向那只传信的小黄鸟。
小黄鸟原本趴着窗檐正往外艰难的一步一步的挪动,谈攸的真元压的它飞不起来。
此时见谈攸转头看它,就连逃命的步伐都快了不少,拼命的用自己的小翅膀尖去够窗户边,想翻下去救鸟一命,要是它没长毛,大概能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可惜还没挪出两步,就被谈攸一抬手给吸到了手心,谈攸抓着这小鸟儿,看着它。
不等他问,这为了自保而十分乐意卖主求荣的家伙已经嚷嚷开了:“林茶在浮夕屋里!浮夕屋里!”
握着自己的力道就一松,尚不及庆幸,劲风夹杂着残余的真元已经将小黄鸟给扫成了小秃鸟。
钱知也跟着谈攸去找浮夕,笑话,林茶要真丢了,他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镇压这位出身于魔修的大师兄了!
来不及关上的门窗在残风中摇晃,加上一只没了羽毛的小秃鸟站在四处飞散的鸟毛中,用光秃秃的翅膀抹着眼泪哭的抽抽搭搭:“流氓!谈攸是流氓!”
浮夕那小屋外,一层淡薄的霞光将整个屋子笼罩在其中。
淡紫色身影一闪,谈攸顾不得那层奇怪的霞光,闯了进去。
屋里很安静,浮夕盘腿悬空坐在看空中,支棱着下巴看着地上躺在蒲团上的林茶,见谈攸来,笑眯眯的扬了扬爪子:“谈攸。”
谈攸没心思对他斑斓的尾巴和五彩的锦翎做任何的评价,迅速到了林茶身边。
林茶躺在蒲团上,衣领子敞开着,小脸和脖颈都是一片红。
这红的极不正常,谈攸皱着眉,伸手摸了摸林茶额头,温度不正常,似乎是发烧了。
林茶自五岁上山就从没生过病,一则谈攸照顾的好,冷热都提前顾着他,二来这些年林茶跟着谈攸每天跑一次山,再让谈攸帮着疏导一次经脉,体子已经锻炼出来了。
更何况现在这种天气,本就不是容易生病的季节,林茶不过出门半日就发了烧,让谈攸心中十分疑虑。
谈攸蹲在林茶身边一手扶在林茶额上,皱着眉转头仰脸看着半空中的浮夕:“怎么回事?”
浮夕抬手把自己脑袋上的一根长锦翎扯的弯了下来,一脸无辜的摇头,装傻充愣道:“不知道,刚刚这小不点来找我,还没聊两句便晕倒了,这小孩还没开始修炼吧?”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再加了一句:“是不是太小累病了还是怎么的?谈攸,你看这小不点都这样了,二海你就先别惦记着去了呗?”
谈攸自他说完第一句,就已经皱着眉不打算再理他了,站起来将林茶抱起来,冷着脸出门。
浮夕伸长着脖子,差点把原身都给望出来,啧了一声:“这小孩说的倒没错,谈攸也是个会疼人的。”
外面的一切林茶并不知道,他只在一瞬间见了浮夕那张妖媚的脸,恍然间一晕,已经沉入了浮夕媚术的幻境中。
妖修的媚术多都是用在床第双修上,不过林茶年纪太小,对那些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浮夕心道就是给他用了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谈攸自来清心寡欲,对这种事还真跟林茶似的,不会让他发现林茶到底是怎么了。
浮夕的脸在林茶的面前出现的时间并不长。
光影微转,林茶就发现,浮夕师叔,变成了师父。
林茶站在原地,看见谈攸站在面前冲着自己微笑。
林茶心中奇怪,师父不是在屋中疗伤吗?怎么在这里?
还未等他想完,就见谈攸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逆着光影,伸出手,轻轻的摸上了林茶的头顶。
“师父。”
林茶叫道,他伸手,拽住了谈攸的袖子。
这个动作几乎在这些年成了一种习惯,每次林茶一拽谈攸袖子,谈攸必定会转头认真而又带着些宠溺的眼神,看着他,询问他需要什么。
谈攸唇角一弯,眉眼中星星点点的光影,长发自耳畔垂落下来,林茶仰着脸看着谈攸,想起他刚被家里丢掉的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师父时,大约便心生依赖了。
林茶对于依赖一词还是有些理解的,他想,自己这就是依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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