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崇表情僵硬地看着这一幕,回想起昨夜于彦来临时将军府求见自己时说的话。这狗贼真是胆大包天,夺位不成,竟想拿他当枪使!
令遥瞥见蓟崇如此神情,心知于彦是躲不过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蓟崇看着千帆,她上前扶起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却又对着越来越多的跪拜之人不知所措。她身后的几个男子,皆是年纪轻轻,走进人群将他们一个个扶起,口中说着“没什么好谢的,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自然,何况还是在咱们蜀地,你们没有怪我们放大理军进安荣,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云云。
千帆回过头来看着蓟崇:“大将军放心,待我在亡夫墓前亲手杀了狗贼,定将他的尸首送来,之后任由将军处置!将军若是怕我们跑了,大可派信任之人跟着我们。”
她的眼中有恳求,更多的是坚定。
这种被人压过威风,又像是被逼迫的感觉令蓟崇很不舒服,可他又为何要留着于彦此人?罢了,于彦既然既敢利用他,他便将他交给最恨他的人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只要,这不是他们演的一场戏就行。
令遥凑至蓟崇耳边低声道:“大将军若是不放心,末将愿跟他们走一趟,保准他们耍不了阴谋诡计。”
蓟崇斜眼看着他,这位被皇帝半途安插进军中的年轻副将,听说有着远超于年龄的智谋,一路行来却未听他对军中诸事多加置喙,此时也终究按耐不住,要来自己面前显现一番能耐了。
蓟崇脸上浮起虚伪的笑:“掌门夫人侠女心肠,为亡夫报仇乃天经地义,令蓟某感动得很。这于彦确在永乐城,且就被扣押在将军府中。本将军早就想登门拜访夫人,没想到今日倒有缘,得见夫人矫健身手,这于彦就当是蓟某的见面礼了。”
他对身后人喝道:“把于彦押过来!”
一刻钟后,于彦被绑着拖了出来。他本不知晓为何自己突然被绑,一见城门口俊容长身的青门高手们和被围在中心的憔悴女子,顿时心道不好,想要逃跑,奈何被左右士兵扣着动弹不得,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千帆等人的眼神似要变做钢刀穿过于彦的五脏六腑,于彦只满口求着蓟崇,说着“大将军千万莫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可都是通敌卖国的罪人,我是向着大将军的”等语,可蓟崇哪里肯理他,厌恶地平视前方道:“人我便交给夫人了,全当与青门交个朋友。”
千帆死死盯着于彦,紧绷着嘴唇不发一言。身后三位在青门中略有地位的年轻男子向蓟崇抱拳:“多谢大将军!”
于彦的眼神变得绝望,他痛苦地闭上眼,眼皮发红。在蓟崇的手下准备将他交给走上前的方湛等人时,他猛然睁大眼,伸出不知何时已挣脱绳索的手从身旁人腰间的剑鞘中抽出佩剑,用了十成内力将剑掷出,那剑锋竟是朝着蓟崇刺去!
于彦是习武多年的人,饶是行动受限,动作仍是十分迅捷,一旁的人眨眼间剑鞘已空,连蓟崇本人都来不及反应。就在这一瞬,一道光从旁划过,“叮”的一声响,两柄剑在蓟崇马前落地。
千帆抬头看向右前方,棕色骏马的眉间有一抹雪白,马背上银甲白袍的年轻将军眉头紧锁,尚维持着飞剑的手势,见有惊无险,轻轻舒了口气,目光从呆若木鸡的于彦身上划过,望向了她。
见她注视自己,他移开了目光。
蓟崇脸色十分难看。
于彦见自己失手,知晓失去了所有可能,他此生所做的一切,竟是没有丝毫意义了。满腔不甘化作怨愤,只能破喉而出。
“蓟崇!!!!”他暴喝,带着喉咙内的沙哑颤抖,吼声震天。
千帆看了一眼方湛,方湛眼疾手快地封了于彦的穴位。有些事,她是知道的,是殷无念告诉她的,她不能在此时让蓟崇起疑。
于彦以为殷无念不知道的,殷无念其实都知道,只是并未防着他。
蓟崇的表情变幻莫测,他狠狠凝视千帆:“这是怎么回事?”
千帆看向已不能发声、被方湛他们拎到自己一边重新捆绑的于彦,收起情绪淡然回道:“此贼狼心不死,小女子会尽快将其处死,不让蓟大将军久等。”
说罢转身离去,方湛、严无忧、奚云与其他青门弟兄押着于彦跟上,令遥向蓟崇抱拳道:“大将军,末将去跟着他们,他们若是有所不轨,末将定将他们就地正.法!”
蓟崇有些心烦,一个年轻将军,就是再厉害,岂能与一帮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相较?罢了,反正又不是对他有用的人,不能相较又如何?他略一点头:“有劳令将军。”旋即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令遥见他面色有异,心中一沉,驾马跟着青门众人行去。
千帆往前走了一段,回过头去,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银甲白袍的年轻将军身上,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安宁了,他的身后,转身进了城的长长军队只剩背影,早已望不到蓟崇的身影。
千帆没有骑马,跟在她身后的人便也都随着她,牵着马儿行过官道,翻过山头,越过山涧。被牢牢捆住、全身青紫的男子一路跌跌撞撞却也逃脱不得,整个人已经彻底垮了,如同一副行尸走肉般。令遥骑马慢慢跟在最后,望着最前方牵马少女的背影。她在他眼中总是动人的,哪怕她曾经是人妇,哪怕她此时已成了寡妇。
两个时辰过去,她始终未发一言,跟在她身后的人也无一人言语。令遥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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