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安澜都很寂寞,没人听得见、看的见她,时间的流逝都变的不再明显。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从前不管在哪她都是众人围绕的对象。前些时候她只顾着怨恨周季渊,有一股心气撑着尚且不觉得,如今周季渊也死了,她再没什么执念了,为何还不消散呢?要抱着这种寒冷孤独一直存在下去吗...而现在,她还要被迫日夜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同进同出,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日子里谢安澜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再去死一死,这个李浔真是太无聊了。每日就在朝堂与寝宫之间两点一线,哪怕是回了寝宫也是在批阅奏折,不爱说话也就算了,连后宫都不去。也是,就是去了也没用,谁见过后宫空无一人的皇帝?如果不是每隔两天谢安澜都能被迫听见他自己发泄的声音,恐怕也会与所以人一样,以为他有某些不可说的毛病。
好像这人唯一的消遣就是拿出这个破荷包盯着看,扰的她连睡觉都不行,没办法,谁让现在这荷包是她魂之所系呢。像她此时就坐在李浔的御案上,无聊的与他一起看荷包:“喂,这荷包真有这么好看?”李洵听不到,自然不会答她,只是谢安澜忽然觉得这幼稚兮兮的荷包越看越眼熟。
浅藕色的蜀锦,绣着一只又白又圆的傻兔子,像个雪团儿是的,看得出来绣的人很用心,更是用金线锁的边。尽管李浔总是用一块雪缎包着它,就算是摸一摸也很小心,仍能看的出有些年头了,蜀锦有些褪色。这荷包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东西,倒像是她儿时秦嬷嬷给她做的那些...等等,这不就是她小时候拿来装糖的荷包吗。秦嬷嬷那时给她做了很多个,每一个上绣的都是白胖的兔子,只是形态动作稍有不同。起因是因为长公主送了安澜一只小兔子,她高兴坏了,还特意给这只兔子起了名字叫团团,每日睡前都要摸一摸才行。但没养太久就死了,她为这事儿哭了一整天,谁都哄不好,所以秦嬷嬷没法子,只好做这些荷包来哄着她玩的,说澜姐儿不哭,你看团团在这上呢。
安澜小时候一直戴的都是这样的荷包,里边儿装着些牛乳杏仁糖,长公主看不到的时候就偷偷拿一颗出来吃。要是不小心被母亲看到了又要收走的,怕她吃坏了牙。可这荷包怎么会在李浔手里?
谢安澜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眼前这个男人,不得不说白蒹葭眼光不差,李浔的皮相是顶好的。他像是有些异域的血统,身材很高大。认真看去会发现他五官轮廓也要比寻常人深邃,但瞳孔颜色更浅些,再加上英挺的剑眉,矜贵的薄唇,让人觉得无可挑剔。可就是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自己若是认识怎么会没印象呢?
李浔、李浔...
“我叫李浔。”那个下雪的夜,满身狼狈、鼻青脸肿的少年紧紧的捏着荷包,忽然对小小的她说。
谢安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登上帝位,俊美无双的男人,竟然是他?
谢安澜想起他是谁了,那是她五岁时的上元节,随长公主去参加宫宴。回公主府的路上竟然下起了雪,安澜忍不住掀开车帘伸出手去接雪玩。就在长公主带着无奈制止她时,安澜却看到路边躺着一个人。这么冷的天,哪怕她被秦嬷嬷她们裹成了球,又抱着暖暖的手炉还是觉得很冷。可那人却只穿着单衣躺在地上,雪会把他埋了的,他死了吗?“阿娘,你快看。”她吓得赶紧去拉长公主的衣袖。
昭阳长公主带人下车去查看,安澜也非要跟着。走近了才看出来那还是个少年呢,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只是身量长得高。穿着一身有些旧了的单衣,像是刚挨了一顿打,身上头脸都是伤看不出样貌。听到有人过来便睁开了眼,却不起身。昭阳公主问他上元节为何不回家,那少年红着眼也不肯落下泪来,只躺着看那纷纷扬扬的雪,说他没有家了。长公主听了就吩咐身边的侍卫:“也是可怜,送这孩子去武馆吧,总不能在这冻死。”侍卫领命后,母亲就牵着她要走。可安澜回头看了一眼,又挣开了长公主的手,迈着小短腿跑了回去。蹲在他旁边道:“你是不是身上很疼才想哭的,我把糖给你吧,很甜的。”说着就把自己的兔子荷包塞到他手里。刚要去找阿娘,那少年却挣扎着站起了身,他真的很高,紧紧的攥着荷包低头看着安澜,半天才说:“我叫李浔。”小时的安澜笑着点头:“嗯,我叫阿澜。”
谢安澜终于想起了他,所以说这人是为了一荷包的牛乳杏仁糖才对她念念不忘?那可真是......脑有顽疾。
☆、第六章
转眼安澜已在这荷包中陪伴李浔十五年了。好像也不对,李浔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样说的话应该是李浔陪伴了她十五年吧。
从一开始的无助孤独,到现在安澜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每日与他一起醒来,看他与群臣商议国事,看他皱着眉批阅奏折,也与他一同感受四季的变化,时间的流逝。而每当李浔温柔的看那荷包时,安澜就坐在御案上静静看他。
对她而言李浔就像是自己多年的老友,尽管李浔并不知情。她看着他眼角爬上皱纹,鬓边染上华发。看着这个男人对邺国付出了全部心血,如今国力强盛,百姓富足。看他立太子哥哥的长子,萧宏清为太子。他对这件事很执着,从登基时起就一直寻找萧家的后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做样子,好能在史书之上留下美名。
却在承安十三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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