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围观归围观,可到底没有人真的敢跟上去听壁脚,于是便都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纷纷散了开去。
卓云曦埋头走路,她不是不知道霍景明就跟在她身后,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方才突然抢了他的弓,还把他家的靶子弄坏了,她虽然不后悔这么做,却还是有些愧疚的。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便看到霍景明张着无辜的眸子,一脸无害地望着她,与传闻中那个“为非作歹”的小霸王截然不同,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生气了,赌气地说道:“坏了郡主的安排,郡主想必要生我的气了。”
她又不傻,郡主如此大费周章地让霍景明出风头,不就是为了给他寻门亲事吗?卓云曦还记得家里的六姐姐就是在一场宴会上用高超的琴艺出尽了风头,才找到一门好亲事高嫁的。
这是权贵们惯用的伎俩。
不过想想,霍景明年纪也不小了,难怪明珠郡主为他着急了。
她想,为什么他不仅对明珠郡主的安排如此配合,甚至真的大出风头呢?
“姐姐?怎么会呢,姐姐从来不会为这些事生气的。”霍景明望着卓云曦紧抿着唇,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纠结的模样,手指动了动,忍住了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的冲动。
“那便好。”卓云曦点了点头,指着站在不远处的阮黛春,对他道,“我还有约。”
说完她就要离开,却被霍景明拦住了。
卓云曦望着他递过来的弓箭:“……”
“你用的很好,送……送给你。”
“不、不……这把弓是陛下赐的吧?我可不能收。”卓云曦其实蛮喜欢这把弓的,只不过这逐日弓乃一位武将所有,传说那武将仅凭这一把弓,在开国皇帝带领的无数战役中,立下了不少战功。这种国宝级别的武器,又是御赐之物,她只能敬而远之,是真的不敢收。
霍景明却不明白她的顾虑,执意要将弓送给她。卓云曦见他要把弓塞到自己手中,便往后退一步,可她往后退一步,霍景明便不死心地往前走一步。
于是,站在不远处的阮黛春便看到这二人你退一步我进一步地、缓缓地往自己的方向移动,她突然觉得此时自己面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特别一言难尽。
卓云曦没料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就在她的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她终于回味过来——自己似乎对霍景明特别宽容?
若是其他人像他一样硬要自己收下礼物,她想必早就严词拒绝,转身离开,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推推嚷嚷、犹犹豫豫?
她今日怎会如此反常呢?
卓云曦想着,对上霍景明唇角灿烂的笑,脸颊“噌——”地红了起来,她又羞又恼,猛地推了霍景明一把。
霍景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动手,再加上她使的力气不小,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有些不解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对上他的眼神,卓云曦不是看不懂他漆黑眼眸中流转的那些情绪,只是正因为看得懂,才越发不解,越发羞恼起来。
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余光瞥到阮慧春朝这边走来,她向霍景明福了福身,转身走到阮黛春身侧,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黛春是个会察言观色又通情达理的姑娘,虽然觉得卓云曦今日的表现很反常,也很好奇她与霍景明的交情,但也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恐怕卓云曦也没有心情说这些,她只顺从地随着卓云曦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没有多说一个字。
二人行到一座假山旁,见四周没有人来往,阮黛春才轻轻扯了扯卓云曦的衣袖,示意她停下来,担忧地望着她。
卓云曦看懂了她目光里的询问,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方才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说。
“没关系。”阮黛春拉着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握住她的手,浅浅笑道,“等你想明白了,想和我说的时候,再与我说就好了。只是那位世子身份金贵,我只怕你惹上了他,你父亲也帮不了你啊。”
阮黛春显然将霍景明脑补成了强抢民女的浪荡纨绔,将卓云曦想象成了受人逼迫、命不由己的娇弱女子。
卓云曦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解释,只能长话短说:“放心吧,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其实很不错的。”
阮黛春:“……”
京中的第一恶霸为人很不错?
卓云曦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没有被自己说服,既因她为自己担忧而感动,又对她的反应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问道:“你认识我之前,想必也听说过我的‘大名’,你现在是否觉得我果然人如其‘名’,是个蛮横傲慢之人?”
“自然不是。”
“那么我告诉你,他,与我一样。”
话音刚落,一阵暖风拂着花香扑面而来,吹散了二人的鬓发,阮黛春下意识将头发挽到耳后,她微微抬眸,恰好撞见一颗可爱的梨涡在卓云曦的唇角愉快地漾开波纹,往上望去,是她明亮的温柔的眼眸,乌黑而泛着柔光,融着浅浅春意,让人移不开眼。
阮黛春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说服她的,是卓云曦此时的表情——快乐的、陶醉的表情。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卓云曦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莫名愉悦的神情,只可惜她泛红的耳根没那么听话,将她的情绪彻底暴露给了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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