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的主人已经死去月余,而他也在这停留了月余,公孙训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时日,也差不多该考虑回去。
雨不停地下,伴着响起的雷鸣,惊醒了满池的蟾蜍。
☆、相思放下
姜家小姐肚子里有了驸马的骨肉,又恰逢平林公主回汝城,两件事撞在一起,朝野内外皆探着脖子看热闹,只是事情的结果却让众人大失所望,一向骄纵的平林公主居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把皇城和姜府搅的天翻地覆,而是安安稳稳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宫中的旨意传达到姜府的时候,元容正躺在葡萄架下乘凉,勺儿乖巧的在一旁为她打着扇子。
“都说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这会邀您入宫,不知道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勺儿拿着帖子,担忧爬上眉宇。
果茶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元容捧着茶盅,银制的勺子在里面轻轻搅动,果茶添了蜜,入口香甜无比,“到了这个份上,容不容得下,都得容。”
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女人间的推拉,而是个巨大的漩涡,她们都被搅入其中,出不来,便只能撑下去。
盛夏的天有些炎热,蝉鸣此起彼伏,花瓣在枝头蔟成一团团,风一吹,便洋洋洒洒的撒落到地面上,铺就成一条粉朱相应的千里大道。
元容坐在马车上,厚重的帘幕早已换成了竹片卷就的薄帘,细碎的阳光从缝隙里闯入,元容怀着身子受不得热,车内便备了面铜盆,里面整齐的码着几块着碎的冰砖,酸梅承在果碟中,散发着微微的酸甜,嗅的人食指大动。
眉眼低垂,元容半靠在软垫上,单手抚着肚皮,孩子长的很快,偶尔她都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动,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那条小小生命时,元容还忍不住湿了眼眶。
为母则刚,元容拍了拍肚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成长,让她在自己充满绝望的人生中找到了新的意义。
“小姐,就快到了。”勺儿轻挑竹帘,青灰色的砖瓦带着庄严肃穆闯入她的视线,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不自觉的眯起眼。
当年,小姐封后入宫把她留在姜府,她不是不委屈的,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这种委屈延续到那个阳光和煦的午后,老爷把她送入宫照顾小姐,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一样,挑起帘子,望着高高的宫墙,带着满心的欢喜。
许久之后,勺儿才明白,小姐当年为何执意不让她陪她进宫,宫中的几年,她看到了太多的龌龊不堪,看到了太多的生命殒落,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将人性腐蚀,把希翼埋葬。
“我初次入宫时才十七岁,又害怕又不安,宫邸的路那么长那么远,我坐在辇车上,觉得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多少年过去,初入宫闱的那天在元容脑海中异常清晰,她从未忘记,记得那满墙内的寂静,记得那冰冷的宫砖,记得那个手心冒汗的自己,还有那个赢弱温和的男人。
这座牢笼,她不停的进来又不停的出去,无尽的轮回,巨大的枷锁死死束缚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如今,换了个地方,却躲不过这幢宫墙。”元容捻了颗杨梅含入口中,有点酸。
绿水环绕着楼台而行,华丽的楼阁交错汇聚,蜀国富饶,连皇宫都带着一股子奢华之气,元容跟着几名侍女行在雕龙刻凤的回廊上,莫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在一座朱漆门前停下。
鸾歌殿。
黑色的金丝楠木上题着三个金色的大字。
“您稍等片刻,奴婢去禀报公主殿下。”
“去罢。”元容点头,不留痕迹的大量了眼奢华到令人咋舌的寝殿。
翠湖也不多留,忙行礼告退,转身撩起珠帘进了内殿。
审喆正坐在妆台前梳妆,翠底银丝纹路的腰封缠在腰间,一旁的侍女跪坐在地上为她整理着裙角,绛红的宫装配上微微上翘的眉尾愈显高贵凌厉,点翠抱着彩色的珠石插在云鬓间,耳侧垂着两颗圆润的珍珠。
“人到了?”朱唇微抿,平林公主挥袖起身,脚边的侍女适时退下。
“奴婢让她在偏殿候着呢。”翠湖开口。
“那便让她候着。”平林伸手,翠湖伶俐地迈着碎步到她身侧,抬臂去扶她。
等人到了审喆身边,才小声地补充道,“奴婢已经差人备了茶水。”
这是准备让元容长时间等下去了。
“就你机灵。”平林轻笑出声,眉间的一点嫣红越发的夺目,她执着团扇在翠湖脑袋上一敲,“当初在南晋皇宫,本殿屈尊降贵去寻她,她生生把本殿晾在一旁,事后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着实让人看不惯。”
平林公主不喜欢姜元容,打见她的第一眼就不喜,现在姜元容又怀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更是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
可是她得忍,忍不下去也得忍,细柳说的对,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关系着姜家、关系着朝堂。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华贵的头衔下是万丈的悬崖,她得依附着顾子期。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审喆也说不清,她脾气不好,为人骄纵跋扈,可这不代表她愚蠢,出身皇室,她能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潜伏的风雨。
她喜欢顾子期,从他舍身为她挡剑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喜欢到了骨子里。审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所有人都一门心思的护着哥哥,当母后撕心裂肺的唤着让哥哥小心,只有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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