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生个小的绑住顾子期。”她看了眼连哭都不会哭的顾曜,高声道,“二殿下,你母妃早就打算不要你了。”
“审喆。”元容握着她手腕的指头越收越紧,她很少靠审喆这么近,身上的味道让她本能的有些烦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做人留一线。”
“本殿下凭什么与你们留一线,你们是什么?不过是南晋的叛徒,还真当自己是开国功臣了?”审喆仰着头,眉心的一点嫣红在阳光下红得耀眼红的夺目,她是蜀国的长公主殿下,是显后唯一的女儿,若是当年,何至于此被一群贱人陷害讽刺,“本殿就看不起你们这种人,嘴上说着一套,心里却暗戳戳的做着其他的打算,不过是骗自己让良心好过罢了。”
元容的表情越来越冷,审喆的语气也越来越冷,她靠的元容极近,“我现在不过是提前让你儿子适应,就算你怀的这个是所谓的福星,也改变不了那个小杂种的血统。”
“他是陛下的儿子。”元容直视着审喆,眼里寒光如刀。
“那又如何,陛下不认,他就不是。”挣开手腕的钳制,审喆的笑声在安静的花苑显得尤为刺耳,她看了眼宫人怀里的顾麟,伸手捏了捏他没多少肉的脸颊,“回宫,本宫碰他还怕脏了自个的手呢。”
晚上,曜儿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听话的擦药,他脸上的红肿还没散去,也不哭,就这么一直握着元容的手指头尖。
“曜儿真乖,跟乐衣姑姑去睡觉。”
“嗯。”小人嘴上应着,心底似乎在做挣扎,许久才垂着睫毛开口,“别不要我。”
他这句一出,元容的泪止都止不住,她抱着他不停地点头,“母妃最喜欢曜儿了,怎么会不要你。”
殿中烛火通明,元容看着那抹小身影被抱去了偏殿,才瘫着肩膀坐回了美人榻上,乐衣没吭声,只如往日般为她敲打着肩膀。
“你是不是也这么想过。”审喆的话犹在耳畔,元容按住肩膀上的手,她转身回望着乐衣,“是不是。”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么?”乐衣苦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是没想过,可当认清她们的处境后,她心里就清楚,这怕是最好的路了,她明白,公孙训也明白,不然,也不至于出手帮元容肚子里的孩子。
曜儿的路注定坎坷,有个亲兄弟总归是个保命伞。
“还有一条路。”元容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一双如墨的眸子,在这个夜里黑的骇人。姜月白这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把她的曜儿往死路上逼,她的话狠狠地扎到了审喆的心里,打醒了她,也让她猛然回忆起什么,“既然我和她之间只能赢一个,我就不会再让她翻身。”
“夫人。”乐衣轻唤这,多少被元容的自言自语有些吓到。
“我要等个机会。”元容伸手握住肩头上的手,乐衣被她攥得生疼,烛光照在她的半张脸上,乐衣看不清元容的表情,就听她继续轻声,“我不好活,她们谁都别想好活。”
肚子里这个是福还是祸,她们会亲眼看到,感觉到。
这件事仿佛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泛起点点涟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怀了身孕的元容活泼了许多,连带着对顾子期都有些调皮,经常拉着他与自个的谈天说地,儿时的故事她记得七七八八,有时候想起来了,就与顾子期说道说道,眉宇间一片温柔。
“这个孩子听了那么多咱们的故事,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像子期哥哥。”元容啃着桃,拍拍并不显怀的小肚皮。
“那我就等他出来。”言罢,顾子期轻轻在她小腹上印下一个吻。
有点痒,惹得元容缩成一团笑个不停。
只是,很可惜,俩人并没有等到这个备受期待的孩子。
消息传到昌乐殿的时候,顾子期正在批阅奏折,内监额头布满了汗珠,跪在地上报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机会,元容谋划了许久,也等了许久,东西到手的瞬间,她有着片刻的失神,这枚鸾凤玉佩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玉体通白,带着淡淡的幽香,这股香钻到她的鼻息中,让她异常烦躁,与当初她靠近大嫂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若说不同,便是多了一抹香罢。元容握着玉佩,几乎想放声大笑,笑自己的运气,也笑审喆的可怜。她摸着还未隆起的小腹,他还那么小,小到元容这个做母亲的都还未感受到它的存在。
“夫人。”勺儿端着汤药,指尖不停的抖动,这一碗喝下去,可就没有退路了,值得么?
“我的曜儿也已经无路可走了,姜月白不给我活路,我便拉着她一起走。”元容轻轻拍着拍肚子,手下是肌肤的温度,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孩女孩,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是,她与这个孩子之间没有以后了。
药碗被元容飞快的端起,汤药散发着浓浓的苦气,扑在脸上,熏的眼睛生疼,泪水混着漆黑的药汁一起被灌入喉咙。
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这副药真狠呐,就像后宫的女人,温热涌出身体,烟青色的床褥上瞬间染上大片的猩红,一片黏腻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把东西收拾干净。”元容缩在床上,身体却早已疼的没了知觉,脸色苍白如鬼,指尖死死地掐入掌心。
这一次,她就拿自己做筹码,把她们统统拉下来。
啊——
惊叫声穿透软语斋,元容半躺在长榻上,看着殿内宫人们惊恐慌乱的目光,轻轻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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