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中上去,你且放心。”周兆庭道。
片刻,就见一个瘦小的老头过来,沉默不语。周兆庭笑道:“徐船工,就拜托您把这位小姐带到去广州的船上。”
那老头躬身点头,道:“公子客气了!我必办妥这件事情来。”
“小姐,我们分头行事,我先把这马车安置好,再去船工码头,定会在船上等你。”
宋织云看着周兆庭的离去,心中忽而不安,然而,她面上不显,只道:“好的,船上见。”
宋织云看着周兆庭驾着马车离去,久久没有回神。前路漫漫,似乎有数不清的危险等着她。
“小姐,我们走吧。”那瘦小的徐老头提醒道。
“好的,徐大叔。”宋织云沉默地跟着这个老人。借着微弱的夜光,宋织云看到他脸上有极明显的刀疤,在寒风的夜里显得可怖。
他们走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地面上还有早前落雨的积水。由于天色黑暗,宋织云看不清楚,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布鞋已经湿透,脚上冻的厉害。约莫走了一刻钟,徐老头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打开了院门。宋织云跟进去,只见正房里还有灯光,听得声响,便开了正房大门。
一股暖气从正门里涌来,站在门口的宋织云心中生出一丝安慰。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婶迎了出来,笑容可亲,道:“姑娘快进来,避避风,喝碗热茶。”
几人坐定,徐老头喝了一碗热茶后,道:“待到三更天,有一批货要发运广州。到时候,就要麻烦小姐你忍耐一下。你得藏身在木桶里,随货搬运到货船上后,周公子再将小姐放出来。”
“好,我不怕。”宋织云捧着瓷杯,暖着手心。脚上却仍湿漉漉的,十分难受。
“丑时我们就出发去那货场。小姐您且休息一会。孩子他妈,去端些热水吧。”徐老头交代完,径自出去了。
徐大婶笑吟吟地对她说:“你且把鞋子袜子脱了,换一换吧。”说罢,又给她打来热水,让她洗脸洗脚。
宋织云忽而眼眶就红了,眼泪低落在水盆里。这段时日,从她决定离开宋家并才去行动开始,尽管好似很镇定,但真的在一个温暖的屋子里,听着外面呼呼的寒风声,她才知道心底那根弦快要断了。
“莫哭莫哭,总会过去的。”徐大婶柔声道,“你且在这儿休息,过完今天,一切都好了。”
宋织云换了干净的鞋袜,喝了暖茶,在这温暖的屋子里昏昏欲睡。正睡眼惺忪之间,徐大婶推醒了她,道:“该出发了。”
来到屋外,才知道天又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细细密密地打在屋檐上,竟有瓢泼大雨的气势,夹着寒风,愈发冷到骨头里去。
徐大婶找来了蓑衣,给两人穿戴整齐。徐老头提了一盏气死风灯,缓缓地走进雨中。如今,天地间竟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徐老头那一盏灯,织云都不晓得往何处走。
七弯八拐地走了一刻钟,徐老头闪身进了一个宅院。蓑衣已被大雨打湿,宋织云衣衫虽未淋湿,身上却已全是寒气,瑟瑟发抖。待进了那院子,却是一个货场的后门,原是各处货商存放货物的地方。
徐老头推开其中一个库房的门,示意宋织云进去。里面点着油灯,放着满满当当的木箱子,及人腰高。
宋织云站定,蓑衣上的雨水簌簌地下,在青砖石地板上积下一滩水。
“姑娘,解了蓑衣吧。得委屈您在这里头呆一晚了。”徐老头打开其中一个放在地上的箱子,面上放着上好的松江白布,但是,他才拿了两层之后,便看到一块木板,木板打开,下面却是一个夹层,堪堪可一人容身,只是必须坐着。
宋织云看了一眼这个没有表情的老人,解了蓑衣,爬进了箱子里。
“姑娘,不用担心。箱子有透气孔,且到明天一早船出了港,您就自由了。”徐老头给宋织云递了一壶水。行军用的皮囊水壶,鼓鼓囊囊的。
“徐大叔,谢谢。”
徐老头颔首,不再言语,将夹板盖上,又将那面上的松江白布放好,并将箱子盖上。
大约半个时辰后,库房热闹起来。宋织云的心也提到嗓子上,万一箱子没盖好,或者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那搬运工搬到她的箱子时,不小心颠簸了一下,她额头砰地撞在木箱上,痛得抽气,却连动也不敢动,就怕工人擦觉出异样来。
期间,箱子放了下来,织云闻到了浓重的海水腥气。想来她已经到了码头上,只等上船。约莫过了一刻钟,箱子被搬了上去。再过一刻钟,搬运工声响渐渐小了,最后杳无人声。只余那沙沙的雨声,打在江面四野,带着荒凉的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松江港即为今日上海。明清以来,伴随贸易的发展,松江港繁华日盛。松江布有衣被天下之说。
☆、庭院深深
织云蜷缩在木箱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舒服些。这一夜的时间,仿佛无边无际,一直不到天亮时分。她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一阵人声喧哗,并带着狗吠声。
她一激灵,醒了过来,难道天亮了,要开船了?她从那透气的小孔往外看,并不见天光,雨天的阴霾让人无从辨别时间。她摸到了水壶,才发现咽喉干得要命。她摸索着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润湿了咽喉,仔细听着外面的声响。
狗吠声从远远地方传来,不知过了多久,声音越来越近。宋织云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砰砰砰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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