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病的都安置在南屋里。没病的排个号,每晚安排两个人照顾病人。”
众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病人安置好。淑娘将红珍摇醒,喂了她饭菜和汤药。红珍朝她们无力地笑了笑,又昏睡过去。
丹菲找到黄女史,道:“娘子,这恐怕是疫病。”
“医院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黄女史愁眉苦脸,“我入宫十来年,上次闹疫病,还是武皇后在位时的事。当时情景也同今日极像。那次宫人死了近三成!”
丹菲周身发寒,“就没有什么法子?”
黄女史摇头,“听天由命吧。”
宫奴人微命贱。况且疫病不分人,贵人照样要生病。宫中御医照顾生病的妃嫔们都来不及,只有留宫人自生自灭。
淑娘留下来照看红珍。丹菲一宿没有睡好,无数次翻身,听到南屋里传来隐隐呻吟声。
次日早上起来,丹菲顾不上梳头,第一件事便冲是去看红珍。
“别进来!”淑娘在屋内道,“她依旧烧得厉害。刚吃了点药,又睡了。”
“你呢?”丹菲焦急,“你也别病了。这病凶猛得很呢。”
“我暂且无事。”淑娘叹了一声,“别替我担心。当初刚入宫时,我犯错差点要被打死,是红珍替我挨了剩下的板子。我欠了她,理当在这时刻照顾她。”
丹菲沮丧地回了屋,就见云英一脸愁容。
“又病了两个。”云英指着榻上躺着的两个宫婢道,“一早起来才发现,发热起不了身呢。”
卫佳音吓得面无人色。她同其中一个生病的宫婢比邻,睡了一宿才知道对方病了。
众人惶恐不安,匆匆将新病的宫婢送去南屋。这一清点,竟然又添了五名病患。
这日夜里有雨,丹菲躺在床上,听着各屋里传来的隐隐哭泣声。
生病的宫婢越来越多,南屋已经放不下,只好安置在西屋里。还没病的宫婢觉得绝望,不是拼命念经拜佛,便是垂泪哀叹。
隔日早起,丹菲又去探望红珍和淑娘。她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却无人应答。她心下一凉,知道事态严重了。她抽出一条汗巾,遮住口鼻,推开南屋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窗户紧闭,光线昏暗,汤药的苦涩气息混合着病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气和排泄物的恶臭,十分难闻。床榻上躺满了人,有些还能低声呻吟着,偶尔翻个身。还有好几人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淑娘伏在墙角。丹菲匆匆过去,将她扶着躺好。她额头滚烫,神智却渐渐清醒过来。
“你……怎么进来了?”淑娘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丹菲,“出去!这病过人厉害。”
“你病了!”丹菲颤声道。
淑娘苦笑,“替我去看看红珍如何了?她该吃药了。”
丹菲去看榻上的红珍。万幸红珍还有气,只依旧烧得人事不知。丹菲拧了帕子给她擦脸,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借着光仔细打量红珍的样子。红珍面色潮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她头、手上都起了红疹子,有些已成了鼓胀地水泡。
手里的帕子掉落在地上,丹菲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这症状她极其熟悉。
这是天花!
咣然一声巨响,震得所有还清醒的人纷纷抬头张望。
风卷残叶,阴云密布。转眼,整个大明宫的都被笼罩在一声声急促如催命的钟声中。人心中的惶恐霎时达到了顶端,积压多日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汇成了一片惊叫。
“闭锁宫门——闭锁宫门——”
内侍敲打着锣鼓从宫道上匆忙奔过,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帝后出宫避痘。各宫闭锁宫门。各院宫人严谨擅离寝舍,违者立斩——”
“掖庭要封门了!”云英惊慌失措地奔来,“他们要把我们关在掖庭宫里,让我们自生自灭!”
宫婢们顿时大乱,众人什么都顾不上,全部都朝宫门涌去。
警钟声中,禁卫缓缓关闭宫门。宫人哭喊着冲过去,拼命想逃出宫去。禁卫奋力关门,一边将逃出去的宫婢拳打脚踢地推回去。不料人越来越多,事态眼见控制不住。校尉一声喝令,禁卫抽刀,将那些挤出宫门的宫婢一刀砍到在地。
惨叫和鲜血却依旧不能阻止宫人想要逃走的心。禁卫几乎大开杀戒,有人逃出来便砍杀,一时间宫门口鲜血四溅,残肢遍地。
宫门渐渐合拢,终于砰然关闭。
没逃出去的宫人们绝望哭喊起来。
卫佳音也想逃出去,却被推到一边,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丹菲看她要被踩踏,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我们该怎么办?”卫佳音如丧家犬一般无措,“难道要饿死我们不成?”
“这里有上千号人,生生病死饿死,御史言官会放过圣人?”丹菲道,“只是缺医少药,病了的人只有等死!”
“帝后躲避疫病,去九成宫了。”一个年长女史哀叹,“这事我经历过,说是怕疫病传出去,便把我们关在宫里,从此生死由命。”
还没生病的宫妃们跟着帝后出逃,留下宫人和病人只有等死。一股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大明宫的上方。金碧辉煌的宫阙失去了光亮,繁花褪去颜色,所有欢声笑语销声匿迹。这座雄伟的皇宫,霎时变成一座死城。
困锁掖庭
到了晌午,果真有人送饭来。宫门下开了个半人高的小门,饭菜用藤筐装着,从外面推进来。有宫人想从这个门逃出去,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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