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并不急着回厢房,而是绕路去了花园。明月挂空,倒影却完满地嵌在静如镜面的荷花池上。
伴着阵阵荷香,唐琬与赵士程牵着手于池边闲庭信步,月光把他俩的影子洒在身后。一片安谧之中,唐琬略带隐忧地低问:“公公与二娘,没事吧?”
“没事的。都多少年夫妻了。”赵士程笑道。
“说起来,公公与二娘的感情当真极好。”可不知为何突然怄气了。唐琬方感慨完,便后悔了,生怕赵士程会介怀,遂低声道歉:“对不住。”
“何需道歉?你怕我娘亲生气?”
“……”
毕竟曾经属于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如此恩爱,任谁都难以开怀吧。
唐琬不禁心想,将来她死后,倘若赵士程与易秀之像赵老爷与范氏那般恩爱,她会作何感想?一股股浓烈的酸意与隐隐作痛抵挡不住地由心往上涌,吓得她连忙捂住胸口,偷偷瞄了眼夫君,见其并未察觉,方悄悄咽了下口水。
“我猜她老人家不吃这干醋。相反,爹能有二娘作老伴,娘亲想必很是安慰。”
唐琬眸子一闪,“会吗?”
“嗯。爹与二娘的红线,闻说还是娘亲当年亲手牵的。”
唐琬诧异了。虽嫁入赵府许些年,可此些昔日的陈年旧事恩恩怨怨,她当真第一回有幸听闻,遂好奇地追问下去。
赵士程本亦想为妻子讲故事,可惜他知道的并不多,“你有机会问问二娘吧,祖母亦是晓得的。”
“你没打听过?”
赵士程摇摇头,“一切皆已尘埃落定。我尊重爹娘的意愿。”
毕竟当时他年纪尚小,爹娘二娘的事,轮不到他提意见,或反对不反对的。反正到最后,他们高兴就好。
唐琬笑了,“你没打听过,我亦不好意思去多嘴了。”
“女人家嘛,平日无事聊开了,想知道也不难了。”
“此话是褒是贬?嗯?”
听出妻子的不满,以及她带着威胁且架到他腰间的小手,赵士程匆匆笑道:“暗贬实褒,夫人切莫误会呀。”
翌日,依照范氏的建议,唐琬与赵士程在小桂与文生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白龙寺。
白龙寺位于绍兴北山的山腰之上,由于山脚崎岖狭窄,轿子无法上前,信众皆步行上山。唐琬不甘示弱,斗志激昂地与夫君肩并肩爬山。
赵士程倒没所谓,他自认身子够壮,可就是担忧妻子。昨夜他俩响应二娘的号召,又甚为严肃地办了正事,事太正了,他愁妻子的体力能否扛得住爬山的重活。
夫君在耳边低语了几句,教唐琬又羞又气,她咬牙低应:“我才没腿酸!”
赵士程见妻子逞强,别有一番可爱,遂笑道:“是是,你若累了,我背你。”
正所谓富在深山有人寻,白龙寺的地理位置不如灵江寺,可偏生大把信众每日来拜佛,绍兴当地的,外地来的,香火十分鼎盛。
上一回拜访灵江寺,有赵太夫人跟着,安排自是贴心些隆重些。此回只有唐琬与赵士程两位年轻人,他俩遂低调地跟其他信众一般,在一片人海与烟雾中诚心求拜。
“心诚则灵”,唐琬抱着信念,跪在佛像前恳诚了拜了好一阵。见妻子认真,赵士程岂敢马虎。两人依着寺庙僧人的话,在小桂与文生的协助下,又跪又拜又烧香的,更大方地添了许些香油。忙碌一阵后,终于完事,唐琬与赵士程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有说有笑地离开白龙寺。
可没走一会,他俩竟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小琬?”陆老夫人熟悉且陌生的严苛音调,蓦然闯进两口子的天地。
唐琬抬眸,见到昔日的婆婆正与陆游的妻子王氏,两人步入白龙寺,她下意识地望向赵士程。赵士程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如常地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陆老夫人,许久未见。”走了数步,就与陆老夫人正面迎上,唐琬柔声问好,又冲王氏点了点头。
沉默的王氏一直垂着头跟在婆婆身后,闻见婆婆喊“小琬”时,她方微讶地抬起眼。看到夫君前妻唐琬正朝自己和煦地笑着点头,本来面无表情的她略为受宠若惊地回以一笑。
作为晚辈的赵士程,亦客气大方地向陆老夫人问好。
自当年唐琬搬离陆府,陆老夫人就再没见过她,即便陆游把她藏于别院近一年,她俩亦不曾相见。往后,听闻唐琬嫁了赵府,接着又一病不起,可后来却起死回生,她的经历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如今亲眼再睹此位昔日的儿媳,她端庄依旧,且更雍容,眉宇间有股舒畅的喜悦与欢怀的满足,是陆老夫人以往从未见过的。
“赵府拜佛不是向来只去灵江寺吗?何故山长水远跑来白龙寺了?”陆老夫人对两年轻人笑了笑,眼里尽是疑惑地问道。
唐琬正要应话,赵士程就帮道:“士程与琬儿听闻此寺求子甚灵,便来碰碰运气。”
见夫君说得没错,唐琬遂不打算补话。
“啊?”陆老夫人闻言,夸张地瞪大了一双老目,再望向唐琬,诧异地问:“你要求孕?”
唐琬坦然道:“是的,希望佛爷怜悯,容妾身为士程传个血脉。”说着,许是触动思绪,唐琬不禁望向赵士程。
“尽力就好。”赵士程感应似地回望妻子,柔声安慰且轻拍她手背。
“要是像二娘说的,‘一索得男’,可好?”
“男女都好,我偏爱女娃,你看兰儿多可爱。”
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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