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人常有的见识,你理他们作甚?你是穿惯了简便劲装的,何苦自找不自在?”
赦生没有说话,只勾了她垂落的一缕乌发,在指尖绕着细细端详。他不肯答,黛玉也不恼,只轻轻的舒了口气,假作懊恼的夺回头发,背对着他慢慢的躺回了衾被之间。
为何要如此行事,赦生不说,她又岂是猜不出的?以他那目中无人的狂傲性子,此世之间所有人的侧目都无法令他一皱眉头,可他却不能不在乎旁人对她哪怕是一丝半点的轻慢。如此情意,令黛玉心怀慰贴,却又忍不住替他的屈心受缚有些微的委屈。
他,本该是自由天地间最恣意的孤狼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旒岚夙毓、倾愉愉、眠王、如若悦卿四位亲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添妆
经双方商议,黛玉与赦生的婚期被定到了六月。考虑到林氏一族嫡支如今仅余黛玉一人,一旦嫁出,这姑苏林氏少不得要断了香火,贾政便要贾琏私下里试探着跟赦生提一提,将来的子嗣中可否过继一人给林家。子孙传承本是男子最重视的大宗,二人本以为赦生会犹豫甚至怫然不悦,谁知他竟一口应下。
“全部改姓亦无妨。”赦生道。纵使跟了他的姓氏,户籍上也只可记作黄某,横竖对外都姓不了银鍠,全部随了黛玉姓又如何?况且他未来的子女定会承袭魔血,寿命势必远超人类,以林姓在这人间过够百年时光,应付了尘事后,余生是姓林也好姓银鍠也罢,那是他们的自由,自也不由他银鍠赦生去管,又何须在这点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诶?居然如此大方?
贾琏大吃一惊,转念一想,这黄舍生毕竟年纪尚轻,嫩得紧,怕是还以为这血脉子嗣是光凭脑子想想便能轻轻松松来的,嘴里方才能许诺得如此轻松。殊不知子女缘分最是刁钻,有的夫妻结发多年没有一儿半女,有的一个接一个的生养顺溜得胜似下崽,有的头胎来得甚是轻松,便以为接下来便能一索得男,谁知便似扣了锁似的肚子里再没个消息——便如他与凤姐,虽说彼此仍算得年轻,可毕竟结缡已有数年,至今也只巧姐一个女儿。前年好容易怀了个儿子,没几个月又掉了。
凤姐至此身上便添了症候,一年的光景下来难得能与他同房几回,偏醋性大得呛人,也不许他与平儿多亲近。贾琏惯是个夜里不走空的,清苦日子一久,哪里忍耐得了?每每盘算着要再暗中讨一房美妾,既免孤枕难眠,也是为子嗣计,可上等的标致美人儿又哪里是那么易得的?蹉跎数月,也就近日才有了眉目——眼见赦生如此爽快的松口,毫不犹豫的便把未来子嗣的归属权让了出去,贾琏心下难免笑他天真,自然,面上仍是笑着恭维道:“兄台当真是洒脱人。”
两下议定后,黛玉自是留在大观园潇湘馆备嫁。她的嫁妆银子自有自家出脱,只借了贾家的几人帮忙掌眼置办——荣国府上下正忙着迎春的婚事,实在不必十分劳动于贾家——另有贾母拿出几样梯己古董,暗暗交与她压箱。至于,赦生那边光是这份彩礼便已攒了数年,色色都是全的,倒比林家人从容许多。可也请了京中的匠人,按照时新的样式打制各色的器皿、首饰。而柳湘莲近年来深感年纪渐大,亦有意寻一可意女子为配,便也留在了京中,托亲友、官媒留意合适的姑娘。反倒是薛蟠立定了主意要成就一番事业,在家里呆了不过数月,便又会同伙计南下经商去了。
薛蟠这一走,他的爱妾香菱则被留在家中,宝钗见她青春寂寞,镇日与薛姨妈相对也是无趣,便婉言把她从母亲处要来,带进了大观园同住。香菱心慕诗社风雅已久,人又生得十分的冰雪秀慧,黛玉怜她痴心,便应了教她读书写诗的事,每日里杏坛授徒,倒也别有趣味。
展眼已至四月初,荣国府人人面带喜气脚下生风,紫菱洲的丫头仆妇们忙得团团转,却是迎春的出嫁吉日将到了。比起探春那家世背景皆颇显单薄的未婚夫,迎春的夫婿孙绍祖的身份则有分量的多。想来也是,探春的婚事是元妃自新科进士中随便抓了一人定下的,迎春的婚事则是她的亲父贾赦尚清醒的时候主张牵的红线,能让贾赦一力盛赞,那孙绍祖的人品、家世自是上得台面的。
因元妃如今已是贵妃,声势较之往日更盛,加上宝玉名声日隆,约莫是觉得这门亲事结得甚是荣耀,孙家的聘礼便给得颇为丰厚。荣国府这边有心也出一份丰盛的聘礼,无奈贾赦中风不起,邢夫人又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性子,任贾琏与凤姐夫妇俩磨破了嘴皮子,也只肯出五千两银子与迎春置办嫁妆。二人看着不像话,刻意的填补一些,又有贾母心疼孙女,暗地里也出了一份银钱与古董字画,方才整整齐齐的凑了一副嫁妆出来,不至于失了国公府的体面。
这些四下里的弯弯绕绕,黛玉自是不知,也懒怠打听,可迎春作为贾赦庶女,不受父母疼爱,于亲祖母、亲兄嫂上的情分也只寻常,她的尴尬为难之处,黛玉又怎会不知?估量着距离亲眷为迎春添妆的日子尚有数日,她这时间过去探望便不必碰上太多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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